大口灌了一口酒,接著對贏廣濟道:“贏公子,越人的內亂已經無可避免,咱們還是回去吧?趁著現在還算安定,若是亂起來就你的那幾個手下,要翻越崇山峻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說什麼?”趙聞驚訝,急切的望著荊棘:“蘇任要殺呂嘉?”
荊棘搖搖頭:“我可沒說要殺,直說呂嘉要倒黴,想想應該死不了吧。”
“為何?”
荊棘長嘆一聲:“就你這樣的智力竟然也能當南越的大夫,你是跟著我們一起回漢地呢?還是現在回番禺等死?”
被一個五大三粗的莽夫這般奚落,趙聞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當他聽明白荊棘話中的意思後,明白蘇任真正要對付的人其實就是自己,因為在整個南越只有他死硬的堅持不能給閩越增兵,從某種情況上來說,自己破壞了蘇任讓越地動亂的計劃。
“好厲害的一個年輕人!”
贏廣濟的臉微微發紅,他知道趙聞這句話中的年輕人不是指他。他雖然自認不遜於蘇任,但是這一場卻輸了。
呂嘉遇刺,僥倖的脫。這在番禺引起軒然大波,南越王趙胡親往探病,憤怒的幾乎拆掉半座王宮。三天的追查,很多線索浮出水面。有的指向大將軍、有的指向廷尉、甚至有的指向太子,幾乎所有南越朝臣都參與其中,唯獨一個人置身事外,那便是上大夫趙聞。
呂嘉呵呵一笑:“原來是他!”
老僕氣喘吁吁的跑到贏廣濟的木屋下,將趙聞喊下來,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趙聞臉上的神情不斷髮生變化,時不時的扭頭望向贏廣濟和荊棘。不等老僕把話說完,趙聞險些一頭栽倒。
贏廣濟嘆了口氣:“蘇任這一招借刀殺人做的實在有些虧心,那呂嘉就如此愚蠢?”
荊棘搖搖頭:“蘇任說了,這叫政治!”
“政治!呵呵,原來如此!”贏廣濟沒問什麼是政治,扭頭吩咐自己的手下,收拾東西明日一早準備回會稽。
趙聞虛弱的幾乎站立不穩,在老僕的攙扶下爬上瘦馬的脊背。荊棘一縱身從木屋下來,攔在趙聞馬前:“你還要回去?”
“我乃越人……”
“別說這些屁話,蘇任說了,你要是能去會稽,會讓更多的越人活命。”
趙聞愣在當場,一個月前他從會稽回來的時候,蘇任就曾經給他說過,讓他勸說更多的越人在苦難來臨的時候去漢地。那時候趙聞並沒有放在心上,他認為會稽郡兵不過一萬,即便再多些,在林莽之中也不會是越人的對手,現在看來蘇任並沒有說謊。
“哎!”長嘆一聲,趙聞搖搖頭:“我現在還不能走,這裡還有很多我的族人,我走了他們怎麼辦?”
“你留下就是等死!”荊棘有些憤怒,這傢伙竟然油鹽不進,真想一拳打暈帶走。若不是蘇任讓他將趙聞帶回去,他才不會管這個越人的死活。
贏廣濟看到了荊棘準備發飆,也從草屋中下來,站在荊棘身前,對荊棘道:“趙大夫說的對,他的確不能走,若沒有他的帶領,那些越人是不敢去漢地的。”
“為什麼?蘇任在邊境各個道縣已經準備的妥妥當當,只要他們去就不會凍著餓著,聽說還在江淮等地購置了大量田產,有了田地就能活下去,再說會稽新城也要人手,在那裡做工就能養家餬口,總比留在嶺南不知身死好吧?”
“蘇任剛剛平滅閩越,這時候還有那個越人敢去漢地?”
荊棘望著趙聞,趙聞向荊棘抱拳:“蘇長史的好意在下心領了,煩請壯士告訴蘇長史,我趙聞是越人,只要還有越人受苦便不會去漢地,只要所有越人過上好日子,我趙聞這條命丟了能算什麼?”
說罷,在老僕的攙扶下重新上馬。兩個瘦弱的人,一匹瘦弱的馬,面對著落日搖搖晃晃的走了。荊棘和贏廣濟站在草屋下,看著長長的影子,直到消失在坡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