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至候是懷疑這份遺詔是假的?”竇嬰瞪著許昌:“先帝詔書宮中自有存檔,柏至候一查便知!”
“查!來人,去給我查!”竇氏黑著臉:“先帝是哀家的兒子,他有沒有留下遺詔,哀家會不知道?”
內侍連忙答應一聲,快步出殿而去。長壽殿中落針可聞。竇氏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全身緊繃,空洞的眼神望著前方,似乎能看透一切。許昌跪坐在臺階下,低頭沉思,忽然間不知道自己該在什麼位置上,一邊是太皇太后,一邊是先帝,他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竇嬰站在殿中,看著竇氏,即便竇氏的眼睛根本看不清他,他依然看著竇氏,絲毫不迴避。
時間過的很慢,殿外的燥熱已經溜了進來,讓這間四角蹲著冰塊的房間悶熱無比。宮人和宮女縮著脖子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即便是皇帝在太皇太后面前說話也是小心翼翼,一項溫潤的魏其候今日竟然這般強硬,誰也沒有想到。
內侍手捧托盤,盤中放著一塊絹帛。進門之後偷眼瞄了一眼竇嬰,急急忙忙來到太皇太后面前,輕輕的將托盤放下:“稟太皇太后,內檔中有先帝給魏其候的遺照,日子是先帝賓天前三天於未央宮中,書寫此詔的乃是尚書令!”
“念!”竇氏冷冷的說道。
內侍連忙將托盤中的絹帛拿起來:“朕即將大行,恐大漢江山不穩,魏其候竇嬰向來穩重,特賜竇嬰此詔,在朕賓天之後,若遇大事可便宜行事,天下諸官,必當以朕之遺命行事,不可違拗!”
內侍唸完,輕輕的將絹帛放下,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心,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咣噹!嘩啦啦……”竇氏將几案上的盆盆罐罐全都掃到地上:“真是哀家的好兒子,如此大事都瞞著哀家,這宮中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哀家一心為劉家江山,到頭來卻是這麼個結果?連哀家的兒子都要防著哀家!呵呵呵,罷了,哀家老了,從今往後朝廷之事你們看著辦,哀家再也不管了!”
“太皇太后!”許昌適時的站出來,跪伏於地,失聲痛哭。
竇嬰也連忙跪下:“太皇太后息怒,微臣絕無此意,只是希望太皇太后以天下為重,以大漢江山為重!陛下年幼,若太皇太后放手不管,朝廷動盪,天下失衡,大漢江山岌岌可危!”
“哈哈哈……”竇氏大笑:“是嗎?在你們眼中,還有我這個太皇太后嗎?”
“太皇太后!”許昌和竇嬰五體投地,不敢多言。
“陛下駕到……!”隨著內侍的一聲呼喊。一名英武的少年,昂首闊步進了長壽殿。此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大漢朝的皇帝,被後世史學家認為英明神武的漢武帝,劉徹。劉徹今年十九歲,做了三年皇帝,大事有太皇太后處置,小事他也看不上,整天就領著手下親衛在上林苑縱馬狩獵。
劉徹一身戎裝,腰懸長劍,從頭到腳更像一名小將軍。龍行虎步進了長壽殿,左右看了看,快步來到許昌和竇嬰身前,跪倒在地:“孫兒拜見皇祖母!”
竇氏沒有說話,劉徹自己起身,對著宮人怒道:“是不是你們又惹皇祖母生氣了?”
宮人宮女連忙跪倒,渾身發抖。劉徹冷哼一聲,一指許昌:“你是丞相,你說,誰惹皇祖母生氣了,朕親手劈了他!”
許昌沒敢回答,卻扭頭看向竇嬰。竇嬰怔了怔神:“回稟陛下,微臣並沒有惹太皇太后生氣,微臣只說因長安百姓對館陶長公主有怨言,臣以為可將此事交由廷尉處置!”
“胡說!竇太主乃朕之姑母,至親之人,豈能為了一點小事而交由廷尉,那皇家的顏面何存?”
“陛下明鑑,館陶公主所犯之罪可不是小事!大罪十條,小罪不計其數,按大漢律……”
“夠了,我看你就是公報私仇,前幾日姑母奪了你兩傾田,你懷恨在心,來呀!將魏其候轟出長樂宮,不得召見不得入內!”
“陛下!館陶長公主飛揚跋扈,草菅人命,長安百姓怨聲載道,微臣不為一己之私,實為大漢江山!”竇嬰被士兵拖著拉出長壽殿,依然大聲呼喊:“陛下,微臣有先帝遺照,遇事可便宜行事……”
劉徹充耳不聞,轉過臉,笑呵呵的對竇氏道:“皇祖母不要生氣,孫兒已經替你懲治了竇嬰,若敢再犯定斬不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