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終於出來了,溫度急劇上升。上一刻還是寒風陣陣,露水連連,下一刻便烈日當空,悶熱難當。唐蒙讓人將小几挪到大樹下,脫了披風,穿著青衣靜靜的站著。跟著來的兵卒全身甲冑,一字兒在路邊排開,即便是熱的滿身流汗,也儘量把身體站的筆直。唐蒙和副將昨天晚上說的事情,他們也聽見了。
一匹快馬從蜀商口衝出來,騎士打馬如飛,一邊跑,一邊朝唐蒙這邊揮手。副將看了一眼,面露喜色:“都尉,來了!”
果然,時間不大,幾十匹騾馬出現在蜀商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步行,或騎馬,一大群人,有說有笑的朝著這邊過來。副將一揮手,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樂隊,瞬間鐘鼓齊鳴,奏的是凱旋之音,跳的是出陣之舞。
突如其來的動靜把蘇任等人嚇了一條,慌忙停下步伐。
霍金一翻身,立在黑馬背上,往前看了看,對蘇任道:“好像是郡兵,還有唐蒙也在!”
冷峻一把抽出寶劍,吩咐護衛們小心,她對這個唐蒙沒有好印象。十二孃也從馬上跳下來,和冷峻並排站在一起,手裡攥著自己的短劍。蘇凱輕輕握住十三孃的手,一手執劍坐在馬上將十三娘抱在懷中。所有人如臨大敵一般,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
蘇任朝唐蒙那邊看了看,笑著回頭:“行了,收起兵器,唐蒙是來給咱們送行的!”
一帶馬韁,白馬昂頭挺胸朝著唐蒙走來,黃十三和霍金連忙跟上。
離著老遠,蘇任便下馬步行。唐蒙笑呵呵的走到蘇任面前,拱手先施禮:“聽聞蘇市掾準備回成都,我已經在此等候多時,為的就是給蘇市掾送行,希望蘇市掾能夠賞光,喝一杯水酒再走不遲。”
蘇任生受了唐蒙一禮,這才拱拱手:“唐都尉客氣,小子豈敢勞煩都尉親自相送,折煞小子了,看樣子唐都尉在此等候的時間不短了。”
“呵呵,沒有多久,也就昨夜來的。”
“哎呀,罪過罪過!”
兩人攜手來到大樹下,坐在小几兩邊,唐蒙親自把壺為蘇任斟酒:“蘇市掾這次立下大功,朝廷特下令褒獎,祝賀蘇市掾步步高昇,他日為兄若是有勞煩市掾之處,還望市掾多多照顧。”
“唐都尉客氣,你我皆為朝廷出力,早已不分彼此,只要我的這些商路通達,自然少不了都尉和諸位兄弟的好處!”蘇任故意把最後一句話說的很大聲,還轉頭看了看圍在一旁的那些郡兵:“咱們都是蜀人,豈有不向著蜀人的道理,呵呵……”
兩人說著話喝著酒,一派祥和。但是他們的兩撥手下卻是涇渭分明的站的老遠,一個個警惕的看著對方,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便有動手的可能。
酒喝了幾杯,唐蒙突然感慨起來:“市掾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見,下一次再見市掾的時候,說不得兄長就該行跪拜之禮了,賢弟此回成都,蒙長史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兄長一生為官,別無他物,只有這一枚私印贈與賢弟,留作紀念吧!”
唐蒙說這話從懷裡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章。私印這東西哪有送人的道理,一個人為官,除了官印就是私印,無論那一個都能代表這個人的身份。唐蒙將私印贈與蘇任,是在向蘇任表明自己永遠站在他這邊的決心。另外,有了唐蒙這枚私印,留在成都的郡兵便可以隨便調動。拿朝廷的東西送人,虧唐蒙想的出來。
蘇任沒有伸手去接:“這恐怕不合適吧?”
“你我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都是為朝廷效力,兄長率兵在外,賢弟對付叛逆不能相助,就當賢弟替為兄分憂,萬望賢弟不要推辭!”
蘇任這才伸手接過印章,看了一眼,交給身後的黃十三:“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日拿下叛逆自然算兄長一份功勞!”
“不敢當,萬萬不敢當!”
日頭到了中午,這一場送別宴會才算結束。蘇任和唐蒙在樹蔭下談的很好,不時的有笑聲傳來。兩人喝酒談天,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談起。唐門表達了對蘇任的敬仰之情,蘇任也表達了友好的情分。兩人攜手而笑,就差祭拜天地結為異性兄弟了。
唐蒙親自為蘇任牽馬,蘇任翻身上馬,與唐蒙作別,踏上了回成都的道路。
司馬相如把玩著唐蒙的那枚私印,剛開始臉上帶著笑容,漸漸的笑容逐漸僵硬起來,急匆匆來到蘇任跟前:“先生,我想了想,唐蒙這是沒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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