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建元元年五月初八,令整個溫水人期盼的朝廷大官,大行令的車駕終於出現在了官道上。作為使節,浩浩蕩蕩的車隊必然不能少。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高頭大馬,一名騎士高高舉著黃色的節杖,迎風飛舞,氣派非凡。
常事率領溫水縣大小官吏,並有頭有臉的人物於十裡外相迎。蘇任作為溫水名望和身份比較尊貴的人,自然也在隊伍之中。
眼見大行令的車隊就要到跟前,常事一聲山呼萬歲,眾人跟著跪伏於道旁。蘇任的位置相對靠前,擁擠的人群一拜下去,給他留下的地方不大。微微抬頭看見的是前面人的屁股,無奈連忙底下腦袋,額頭放在手背上,一動不動。
護衛將軍一聲令下,車隊緩緩停下。一輛馬車不偏不倚正好停在常事面前。揚起的塵土撲面而來,直往嘴巴和鼻孔裡鑽。蘇任連忙閉嘴閉眼,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溫水縣令常事率領溫水父老,恭迎我大漢使節大行令!”
馬車的車門開啟,一人面帶微笑從車上下來:“各位辛苦,快快請起,我等皆為朝廷效力,如此大禮讓在下何以承擔?”
常事沒有起身:“大行令為國事奔波,勞苦功高,我等豈能和大行令相提並論!”
大行令伸手相扶,常事這才起身。身後眾人也跟著常事一起站起來。
又是一陣塵土飛揚,搞的滿臉滿嘴都是,蘇任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巴,又拍拍臉上的塵土,一聲不吭的站在人群之中,做自己的背景人物。
太守文黨也跟著來了,一群官僚在一起說著不痛不癢的恭維話,滿面春風自得其樂。
太陽已經到了頭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厚重的衣服穿在身上,汗水不自覺的就往外冒,和塵土混合,渾身上下都感覺不舒服。
常事將眾人一個個介紹給大行令。輪到蘇任的時候,著重介紹道:“此子便是蘇任,也就是獻布袋鹽之人,我溫水有如今景象,此子出力不少。”
大行令也就三十歲上下,一身赭衣,面色白淨,頜下半尺長的鬍鬚烏黑透亮,一看就是達官顯貴。此人長相也不錯,方方正正一張臉,高位者的氣魄多年浸潤,雖然面帶微笑,也有一股子威嚴和傲氣。
文黨手捋鬚髯在一旁幫腔:“此子學識天下少有,只是沒有什麼進取之心,甘願為商賈小道,實在可惜了。”
蘇任連忙施禮道:“太守和縣尊謬讚,小子無才無德,只有一些小聰明而已,更不敢在大行令面前賣弄,實在難等大雅之堂,只為一生溫飽,不敢苟求他願。”
“呵呵!”大行令一笑:“倒也有些穩重之意,你所獻布袋鹽之法乃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此次我來之時,陛下還親自囑咐讓我拜會一下,今日一見倒也算少年英雄。”
“大行令誇獎了!此乃我大漢兒女份內之事,有勞陛下掛念,小子倍感皇恩浩蕩!”說罷,連忙面北而拜,口稱萬歲。
大行令和文黨皆點頭微笑。
又聊了一陣,蘇任始終謙虛謹慎,甚的大行令中意。從電視上學的那些拍皇帝馬屁的話,蘇任張嘴就來。一旁的常事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若是蘇任出世,將來的前途必在自己之上。
回到縣內,常事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這位大行令倒也是個實幹之人,馬不停蹄直奔劉家。劉堂作為一家之主迎接懿旨。和崔久明說的一樣,劉家全家老小被押往長安。囚車早已準備妥當,在溫水風光了幾十年的劉家,就這樣徹底覆滅了。
蘇任是個標準的看客,跟著大隊人馬一路走來,每一件事情都沒有拉下,一直看著押送劉家的囚車出了溫水縣城,這才帶著霍金溜溜達達往回走。
霍金不高興,一路上都噘著嘴。
蘇任笑道:“怎麼了?這麼大快人心的時刻,你怎麼這臉色?”
霍金嘟囔道:“還有漏網之魚,劉文的兒子劉俊沒找到,侯建一家也全都不見了,不行,我這就帶人去找,不宰了他們,以後必成禍患。”
“算了!朝廷都沒介意,我們介意什麼?總有一天他們會出來的,放心!到時候我們慢慢收拾。”
回到老君觀已經是傍晚。剛進大門,張**著騾子就來了。大行令在溫水,城防已經換成了人家的護衛。作為縣裡的公人頭,變得無所事事。這段時間,張虎老是待在常事那裡,有心人一看就明白是個什麼情況。
不等張虎下馬,蘇任連忙拱手:“恭喜張兄,等縣尊高升,這溫水縣令就是張兄的囊中之物了,到時候還請張兄多多照顧才好。”
張虎連稱不敢,臉上卻樂出了花:“蘇先生說笑了,沒有蘇先生哪有我張虎的今天,誰是真心誰是假意我還是能分清的!”
“呵呵,張兄現在也會說官話了,不簡單,不簡單!”
“先生又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