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原本就不好醫治,而這樣的身子治起來,難度就更大了。”傅羲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光是這樣也就罷了,皇上每次讓太醫或者民間的大夫過來,我都會盡力配合。”
“但事實呢?事實上不過是一次次的希望,和一次的失望罷了。”傅羲伸手扶著一朵嬌豔的話,那花生機勃勃,是她生命力所沒有的顏色。
“其實我失望沒有什麼,只是我不想再讓身邊的人失望了,特別是皇上……皇上為我的身體勞心勞力,為我的病付出了這麼多,可最後卻只是一場空。”
她怔怔地呢喃道:“而且離城……離城那個地方多遙遠啊,如果我半路死在……”
“公主!”連謠輕嚇一聲,似乎是在攔著傅羲讓她不要將後半句話說出口。
傅羲卻是坦然自若地自嘲般的笑了笑,她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得這個癔症嗎?”
傅羲為什麼會得這個癔症,其實連謠也是瞭解過一些的。
“我父王為了護著我……死在了叛軍的利劍下,而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的手腳被砍剁成肉泥。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因為那時候我太小了。如果不是皇上來的及時的話,恐怕那一天我也會被剁成肉泥……”傅羲的聲音輕而遠,彷彿能被風帶著,飄向更遙遠的地方。
“自從那日以後,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父親的眼睛一直在黑暗裡注視著我……因此我一日也不敢忘記那一幕……”
“這病要怎麼治呢?只要我永遠記得那一幕,這病便會一生跟隨著我,一生都治不好了。所以根本就無從醫起,我不想讓皇上再為我這無從醫治的病,耗費精神和力氣,所以我才會有些抗拒治療,除了一些常規的治療之外,我幾乎已經不再想看太醫了,如果不是為了讓皇上能夠放心一些的話……”
傅羲在連謠面前將血淋淋的真相解開,連謠覺得那真相還真是觸目驚心。
“但是如果公主不去嘗試,怎麼會覺得治不好呢?其實公主的癔症根本與當年的事情無關吧,公主只是不肯放過自己罷了,如果那些太醫真的治不好你的病的話,那為什麼公主?之前經常發作這癔症,但近幾年卻越來越少了呢?”
連謠直直盯著傅羲的眼睛說道:“公主是在自責當年的事情,但我希望公主能夠明白,您的父王能用肉身護住自己的女兒,是這世上最偉大的父親。而奴才相信公主的父親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長。”
“公主,小福子不會,也不想逼迫您做任何事,小幅子,只是希望您明白這個道理,那一天的事,對公主來說也許是個噩夢。但或許對於您的父王來說,是一種成全和釋然。因為他將自己的女兒完整的護了下來,讓她能夠再次活在這個世上。”
連謠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但如果公主一輩子都為這件事情值得的話,我想您的父王也不會開心的,是嗎?”
傅羲聽了連謠的話後,聲音開始有些哽噎了,她聲音顫抖地說道:“這些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能用自己的命來換回父王的命,畢竟我活著什麼都做不了,但是父王卻可以做很多事,他可以打敗敵軍,可以拯救百姓和黎明,而我……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被風一吹就會倒的弱女子罷了。”
她掀唇自嘲的,笑了一下:“其實有公主這麼個尊貴的身份,又能如何呢?我還不是一樣,什麼事都做不了。”
“可是那個時候比起拯救蒼生和黎明,比起擊退敵軍,您的父王最希望的是讓您活下去啊!”連謠拔高聲量對傅羲說道,試圖喚醒在迷路中的傅羲。
“公主不是說你明白一切嗎?難道公主想一直當一個捂著耳朵裝聾的人嗎?公主,您的父王其實一直在您的身邊。他因為您而存續下去,只要您健健康康的存活,在這事上一天,您的父王便會一直陪在您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