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色如水,漫過窗欞,蘇九娘倚坐在桌前,撥弄著燭花等待熱水時,仍舊能夠回想起白日裡周晚意那執著的眉眼。
“嘁!倒真是個執拗的。”
燭花被蘇九娘剪去了頭,噼裡啪啦地濺出一陣火星。
府裡下人少,夜裡泡澡也得提前跟小青言說,如今便是這情況。
蘇九娘撐頭看著燈下的光影晃來晃去,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斂起。
她在白日裡,後來與周晚意說自己只是困於聖旨,是為虛話,她對喬秉淵無意,倒是真言。
說到底,她一個死士,終此一生,又怎麼可能會有情。
“周 清 ,周晚意。”
蘇九娘想起之前從小乞丐處收到的訊息,緩緩地吐著音節,眼中漸漸蒙上一層狠厲。
就在蘇九娘正兀自思索之時,心口處突然一陣抽疼。
那疼痛來去都是極快,但也十分明顯,就像心臟被鋒利的刀片瞬間劃過一般。
蘇九娘秀眉微皺,素手扶住胸口,轉瞬便像明白了什麼。
果然沒過多久,小青帶著一群人往屋裡抬讓熱水之時,一陣極其細微的振翅聲從屋頂盤旋而過。
這聲音雖小,在這暗夜裡也不甚清晰,但蘇九娘卻十分的熟悉。
“好,你們也受累了,把水放那就都回去吧。”
蘇九娘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那霧氣蒸騰的浴桶,眉目間仍舊帶著幾分淺薄的笑意。
“你自己洗?”
以往礙於蘇九娘身上的傷,小青都會留下來幫忙,但今日聽蘇九娘如此說,小青只得再次確認了一番。
終於待到所有人退去,蘇九娘狀似悠閒地四處看了看,把門窗緊閉後,臉色才瞬間沉了下來。
那疼痛,那暗響,她自然明白。
是主子來了。
平素裡她可以無所謂,但對於主子的安危,必須慎之又慎。
蘇九娘眉目間覆上一層毫無感情的冰霜,髮髻高束,著了一身黑色勁裝,轉瞬便在窗戶開合間潛入夜色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