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平淡道:“讓他們活回來,”
房間裡安靜下來,王博簡嘴巴微張,白髮族老停止了咳嗽,守在門口的燕雲蕩眼簾低垂,默默看著淡綠色的牆紙。
李昂看向還站著的王氏二人,平靜問道:“做不到,是麼?”
“李小郎君,”
王博簡拱了拱手,艱澀道:“人死不能復生...”
“人死不能復生,”
李昂打斷道,“死了就是死了,事後做出再多的補償也無濟於事。
這一整天,我就坐在這裡,看著這份名單。
裡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家庭殘缺,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溫馨和睦,
有的家庭,甚至一整家患病死亡。
病坊在處理他們骨灰時,都不知道應該託付給誰,只好暫存在櫃子裡,貼上標籤,等著瘟疫結束後也許會有遠房親屬來認領。”
他凝視著王氏二人,平靜道:“我聽說,王氏是鐘鳴鼎食的千年世家,家族成員生活在一起,尊敬友愛,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當家族裡德高望重的長輩去世時,就算是親緣關係遙遠的親屬,也會真心實意地跟著哭喪。
對於世家子弟而言,那些非本姓的平民百姓,確實是另一個物種。
平民家的孩童,五六歲時還在流著鼻涕撒尿和泥,世家子弟已經在學堂裡背起了四書五經。
平民出身計程車子,哪怕寒窗苦讀幾十年,對於經義的理解也不如世家的一個小童,會被輕易駁倒。
雙方穿的服飾,說的話語,想的東西,都截然不同。
在世族眼中,那些愚笨的、無禮的、短視的、低劣的平民,和他們不是同一個物種。如同人與螻蟻。
螻蟻死得再多,也無關緊要。
甚至於,當有人要他們為螻蟻的死而負責時,他們還會為此感到震驚、錯愕與荒謬。
比如現在的你們。”
李昂手撐著那本名冊,從椅子上慢慢站起來,冷冷道:“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