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教堂傳來一陣鐘聲,示意著時間已經到了整點。從我這裡到山頂,錯落著佈滿了墓碑。有的老舊歪斜,有的整潔華麗,死去的人的家世,在親人心中的重量,完全可以從墓碑中看出。我隨意掃視四周,雖說這裡是窮人的墓區,但還是能看到幾座墓碑有人定期打掃的痕跡。儘管知道這些沒什麼用,可腦子還是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做偵探帶來的習慣已經根植於我腦海。
我收回思緒,看向眼前的墓碑。整體而言還算整潔,用材也不算普通,看得出是一個還算富足的家庭。這和我之前的見聞有所差距,但此刻我不想去管,因為正在墓碑前祈禱的婦人項鍊上的寶石已經告訴了我答案。我回過頭,想給羽迫千帆一個眼神示意,可她卻正吃著不知道哪裡來的三明治,看著手機。真是的,在他人祈禱時做出這種不尊重人的事,還算得上是個稱職的公安嗎?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和下之前羽迫遞給我的易拉罐裝可樂,好吧,我也沒資格說她。
“謝謝你們陪我前來,昨晚我正好夢見了他,就想著是不是應該過來見他一面。”清水優希——也就是過世的飛白恭介的夫人,這樣說道。
羽迫收起手機,搶在我前面回應:“沒什麼,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請問現在可以詢問您一些有關案件的問題嗎?”還好是她先回答,說實話,我不太擅長應付關於生死的問題。對我而言,死了就是死了,沒有什麼靈魂之說,更別說死後世界了,我也因此和一些委託人發生過分歧。
一陣風颳過,使深秋的日子裡更添了幾分寒意。清水優希裹緊了黑色大衣,彷彿想將整個自己藏在裡面。“當然沒問題,只是這個案子過了這麼久了,真的能破嗎?”
“還請你相信我們,這次有了劍崎讓先生的協助,一定能偵破此案。”
“是嗎······”
“請問您丈夫是和您居住在一起嗎?”
“是的,自從結婚以後他就搬了出來,和他的家人的聯絡也少了,我也常常讓他多回去陪陪家人。”
“那案發當天他又為什麼在他母親家裡?”
清水優希搖搖頭,“這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正好想回家陪陪母親吧。說實話,在那之前我就覺得他不太正常,有事瞞著我。我不止一次發現他偷偷拿錢出去,不知道做什麼。常常一個人不打招撥出門。結婚了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懷疑是不是錯信了一個人。”她的語調越說越悲傷,根據我的經驗,如果夫妻間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那婚姻也快走到盡頭。
“在我看來,她老公是不是有出軌的嫌疑啊?”羽迫走到我身旁,悄悄耳語道。
“的確有可能。”可這又和案件有什麼關係呢?在調查一個殺人案的同時,還要調查一個可能出軌的男性?任務有點重了吧。
“我對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但請問那天您丈夫也是想你說的這樣······怎麼說呢······不太正常?”我接過了話頭,重新回到案子上。
清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底,緊接著是一陣長長的沉默。這也正常,畢竟是一個月前的事了,人也不太可能記得清楚。就這樣,我們三人陷入一種奇妙的尷尬中,我和羽迫不好開口,清水優希也說不出話。
我“咳咳”兩聲,想打破這種尷尬:“清水女士,如果實在沒想起什麼可以直接告訴我們,不用浪費大家的時間。”
“啊!”彷彿我驚擾到她一樣,清水優希慌亂地看著我,“不······我只是想到了些什麼,但又不太確定,所以······”
“還請告訴我們,至於真假我們會有自己的判斷。”這種情況時常發生,證人想起了什麼,但又因為種種原因不好開口。一般而言,這裡面都有大問題,至少推理小說裡都是這樣,不是嗎?
她咬著自己的指甲,想減少自己的壓力,嘴唇上的口紅也稍稍沾在手指上。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同時,我也想起了那天自己忘記的是什麼,希望庭審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