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扶貧？”辛澤拿著檔案的手抖了抖，臉色有些微妙，轉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假裝自己是一株仙人掌的顧懷臣。
“你別誤會。”江南拍拍他的肩膀，“這是一個醫療扶貧專案，一般來說，滿足要求的人都可以申請，這個是第一人民醫院和我父親的公司一起合作的。”
辛澤的臉色複雜，垂著眼靜靜看著檔案半天都沒有說話。
江南看在眼裡，皺眉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覺得這讓你很沒面子，但是你要知道，貧窮不丟人。”
辛澤抿著嘴沒有說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坐在那裡沉默半晌之後，他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我去問問我媽媽吧，這個事情，我也不能完全做主。”
“去吧。”江南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他離開。
“師父，你覺得這樣真的可以嗎？”遲念急忙湊到江南身邊，眉頭緊皺，“你明知道他很要強，他肯定不能接受被人扶貧這樣的事。”
“那你還有別的辦法嗎？”江南有些無奈的按了按太陽穴，“我差點就要勸他放下尊嚴了，這個可能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他也不需要欠債，也能夠救活他媽媽，他也可以安心去上學。”
遲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回頭卻見顧懷臣已經不見了，探頭一看，顧懷臣向走廊走去。
“顧懷臣！”遲念急忙低聲喊了一句，“你去哪兒？”
“我去找我媽。”顧懷臣揮了揮手，轉進拐角，坐電梯向樓上走去。
高雲的診室就在樓上，她就是骨傷科的主任，只是江南不知道，心裡琢磨著剛才江南的那份計劃，摸摸下巴，轉眼看見高雲的名牌正掛在值班人員的白板上，高雲的名字下面寫著：主任醫師。
顧懷臣悄悄湊到門前，探頭往裡面看去。
骨傷科的人一直都很多，此時診室裡的人已經排到了門口，將高雲完全淹沒了，但是能夠聽見高雲在裡面和病人的談話聲，“您這個片子，我建議您還是開刀吧 ，您看現在的情況，如果要是保守治療的話，您的腿很有可能就沒救了，您總不能為了不開刀，損失一條腿吧。”
顧懷臣聽著裡面的年輕人無奈的說了聲謝謝，被爸爸媽媽拉著一起走出了診室。
“孩子，你還年輕，我建議你還是先好好吃藥，雙氯芬酸鈉我給你開了兩盒，你先吃，吃完以後你過來複查，讓我看看你的積液情況怎麼樣再說要不要做手術的事情，你這個問題不是很嚴重，如果可以，減少運動量繼續跑步，積液如果能自己吸收掉，就省了大麻煩了。”
顧懷臣在人頭攢動間看到了高雲垂著頭的樣子，頭髮花白，明明才三十六七歲的年紀。
這是他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來醫院裡看見媽媽工作時候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失神。
正在失神間，突然聽見診室裡高雲驚訝的喊了一聲，“懷臣，你怎麼來了？”
顧懷臣猛地回過神來，臉色一變，轉身就要離開，可是卻被高雲一把抓住了手，“來了就進來，我這邊忙，你先等一等。”
她笑了一下，轉頭看著滿屋子的病人，不好意思的說：“不是插隊，這個是我兒子，他在這裡等會兒我。”說著，她輕輕拍拍顧懷臣的後背，壓低聲音說：“你在這裡坐著等等我，我先給把早上掛的號看完。”
顧懷臣一臉茫然的被她拉著向前走去，坐在後面的一個病床上，就這麼靜靜的等著高雲。
高雲說話非常溫柔，和病人沒有一點不耐煩，哪怕是一些胡攪蠻纏的病人，她的語氣裡也滿是溫柔。
“您又來了叔叔。”高雲笑著站起身來，伸手拉過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的手，“前段時間我還跟人唸叨您呢，說您怎麼不來複查了，您這個腿啊，一定要定期複查，不然要是又復發了，可不容易好。”
老人露出一口沒牙的嘴，轉身從輪椅上掏出一個袋子，顫顫巍巍的遞給高雲。
高雲愣了一下，急忙擺了擺手，“您這是幹什麼，這個我們不能要。”
“水果。”老人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和藹，“高醫生，這是家裡的地裡收的水果，全是沒有農藥的，你拿著吃，不要客氣。”
高雲滿臉的驚喜，只好笑著接過老人手中的水果，低頭開始檢查老師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