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驚動那東西的情況下,拉開這麼遠的距離應該……應該就沒事了。”
像是在說給她聽,又彷彿僅僅為了說服自己,克萊恩壓著聲音放慢腳步,而後緩緩停下,放低了手臂讓少女那雙純白的小高跟禮服鞋重新回到地面。
愛麗絲眨了眨眼,從有些茫然的出神狀態恢復過來,適時提議道:
“要不要休息一會,整理整理思路?”
“我甚至不確定我們有什麼值得整理的情報。”克萊恩搖了搖頭,略顯無力地靠著貼有鉑金色紋路牆紙的走廊牆壁滑坐到地上,“從那個有問題的女僕,到那四個掛著詛咒油畫的上鎖房間,然後再是剛剛那座詭異的大廳……別說指認魔女了,我們至今就沒碰上什麼可以正常交流的人,也沒找到過有用的情報,對這個遊戲的通關目標根本就無從下手。”
“但反過來想,沒有線索說明我們用錯了攻略方法。”愛麗絲說著,便也坐了下來,難得沒有嫌棄地上灰塵地貼近他身邊,“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該偏離‘賓客’的身份,正常回到舞廳、晚宴餐廳或許才是正常且合理的選擇,而不是像兩個蹩腳怪盜似的,看到行宮內上鎖的房間就興奮難耐,想找出點什麼有價值的寶物……”
沒有在意她用詞略有些糟糕的比喻,克萊恩順著這個思路說了下去:
“你是指,我們需要在遊戲中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話才到一半,他忽地頓住,被某段自己曾親口言說的話語抓住了回憶。
——序列魔藥的核心力量,是一座守衛森嚴的城堡,手持序列魔藥名稱邀請函的非凡者們必須進行偽裝,“扮演”成被主人邀請的客人,這樣才能輕鬆潛入城堡內,瓦解內部的力量……
如果事實真和愛麗絲的猜測一致,那麼這座凡爾賽行宮的設計理念,竟與“扮演法”的核心何其相似!
脫離了“扮演”的他們目睹了一幕又一幕無可理喻的畫面,陷入身纏詛咒的困境,只差幾步就會踏進平靜掩飾下的瘋狂陷阱,越來越背離他們最開始的目的……
但若僅僅只是向客人們暗示“扮演法”的存在,又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折地在幻夢境中建造這樣一座存在於真實與虛幻夾縫間的宮殿,甚至還安排一個極具迷惑性的遊戲“獵殺魔女之夜”。
羅塞爾大帝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麼?
僅僅只是好心地旁觀後人取走他在“褻瀆之牌”中藏匿的遺產寶藏?
……很難想象那個性格的羅塞爾大帝會做出這種和慈善事業無異的佈置。
要說是復活還有點可能……不過考慮“魔女”不太可能是羅塞爾大帝所屬序列的相鄰途徑,倒是不必太擔心他會在這張“褻瀆之牌”上安排什麼類似奪舍的恐怖後手。
“愛麗絲,我想……”
克萊恩的話還未說完一半,便被少女沒好氣地打斷了:
“親愛的雅諾小姐,你能不能敬業一點呀?還要我再重複介紹一遍自己麼?”
親、親愛的?!這……
他壓下臉頰發燙的感覺,反覆在心底強調這只是這個虛擬形象所屬的角色擅自作出的反應:
“不,不用,我知道了……克蕾雅,我在考慮,要不要試試那個呼叫羅塞爾大帝、尋求幫助的規則,反正每輪探索都可以用三次,現在算是瓶頸時期,用掉一次求助機會也說不上浪費……”
“我隨意,你決定就好。”早已度過那段氣喘不已的狼狽時期,愛麗絲又恢復成平日裡那副略顯隨性的態度,動作慢條斯理地整理起了頭髮和裙子,“不過別忘記,規則提示上說行宮主人比起解決問題,認為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更加來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