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都很慶幸,尤其是何文,他活這麼大,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是有些暈船的,這船在水面上一搖一晃的,差點沒把他整吐,在船上的每一秒簡直都是折磨。
眼見著縣城的城牆逐漸清晰,何文整個人都燃起了鬥志,他顧不上其他,撒開膀子,奮力揮舞起船槳,小船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城門行駛去。
剩下幾隻船也不甘落後地跟上去。
很快小船便到了城牆下,此時的城門大開著,並沒有人看守,幾人划著船進了城,看到城內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由得慢下了速度,忍不住唏噓感慨。
不過這大半月的時間裡,從前熱鬧繁華的縣城,此時已是一片寂靜。許多破碎的腐爛的雜物和暗黃的泡沫漂浮在水面,隱約還能看到一些動物屍體的皮毛四周飛舞打轉著一些蚊蠅,散發著腥臭的氣味。裸露在水面之上的一些牆體和簷角也已經在潮溼中開始斑駁、腐朽,整個縣城都是一片灰暗,破敗不堪,沒有半點生氣,恍若一片廢棄已久的水域。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用漿撥開水面的殘碎和浮沫,憑藉著些許對縣城的印象,一點點朝著裡面行去。時不時還要用槳拍打一下水下,防止船體撞到隱藏在水下的房頂。
李村長的眉頭緊巴巴地皺著,他就著昏暗的夕陽光芒,仔細尋找著大師父曾說過的“踏雲臺”,倘若他可憐的閨女一家還活著,定然是在這兒。
“來者何人!”突然間,一聲厲喝從東邊兒傳來,大家夥兒猛然扭頭,只見到遠遠行來一艘巨大的船隻,最上面是一黑衣男子,他個頭很高,負手端站著,氣勢極盛,身後左右各四五位士兵打扮的人,正用長竹竿和網在打撈著什麼,見到了他們也舉起了手中的杆子,略帶警告意味地朝他們指著。
船上的村民心中先是一慌,隨後便是一喜,李村長他爬到船頭,揮舞著手臂,高聲回道:“咱們是附近村的村民,到縣城裡找親戚的!”
“縣城已封,爾等速速離去吧。”男子擺手,不容置疑地說道。
“怎麼會這樣……”李村長聽聞這話,頓時覺得十分失望。他緊了緊懷中的包裹,裡面還有自家媳婦連夜親手做的板栗糕,說是見了閨女之後給他們好好嚐嚐的……可看此時這情況,這板栗糕怕是隻能進他的肚子裡了……
這時候大船已經靠近了許多,帶動了船邊的波浪,村裡的小船也因此晃動得厲害,何文一臉菜色,忍不住趴到了船沿吐了起來。
那黑衣男子湊近了,居高臨下地看著,一瞥見在船邊癱倒的何文,面色立馬就凝重起來,指著他,厲聲問道:“此人是否也患了病?你們村裡有多少這樣的病患,如實報來!”
老餘一聽就發覺有問題了,什麼叫做“也患了病”?難不成此時縣城有不少人患了病?再看看這男人緊張而又嚴厲的語氣和神情,老餘的心中漸漸浮現了兩個字:
瘟疫。
他忍不住抬頭與於大夫對視了一眼,從他的眼神中,老餘看到了相同的結論。
“大人,”老餘心想,這男人氣勢這麼厲害,說話也是一副命令的口氣,多半是個官員之類的人物,稱呼“大人”總算是沒錯的,他拱了拱手,正正經經地回答道:“大人無需擔憂,民等眾人皆是從城外的清水村而來,我身旁的這位便是原本縣城中醫館御仙堂的掌櫃兼大夫。咱們來縣城之前皆一一檢查過,並沒有任何人帶有疾病,咱們這個村民之所以嘔吐不止,是本身就有些暈船所致,還望大人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