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朱慶餘《閨意》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三姑便輕釦房門叫起。
灼華半睡半醒間只覺得四肢痠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迷迷糊糊叫了聲:“射月,茶。”
話音剛落,便覺身邊一空,少頃一條強壯的手臂將她扶起,摟在懷中,唇邊送來了一杯溫茶。
灼華就著手喝了兩口,腦子猛然清醒過來,睜眼正對上昊軒溫柔帶笑的眼睛,一張俊顏就在眼前,還有滾燙的胸膛正緊貼著……灼華臉轟地紅成了身上蓋得龍鳳被面兒。
不過那新晉儀賓卻突然眼冒綠光。他心頭一熱,剛欲欺身上前,誰知此時門外忽又響起扣門聲,三姑輕聲稟報道:“郡主,儀賓,世子派金縷姑娘來送賀禮。”
賀禮?灼華和昊軒一起皺起了眉頭。尤其是秦昊軒,他覺得自己想殺人。
……
太安郡主的丫鬟進進出出端水送茶,金縷在門外候了半日方才被人引領進門。一進屋便見太安郡主正坐於鏡前梳妝。二爺散著一頭烏髮坐在她身邊,見她進來喜怒莫辨。
金縷忙帶著身後捧托盤的小丫鬟一起恭恭敬敬跪地行禮,
“這是世子新得的西域青雀頭黛,吩咐奴婢務必於今日一早郡主梳妝前送到,為郡主增色。”金縷說著閃了閃身,身後的小丫鬟躬身高舉托盤。飄雪接過來後呈給灼華、昊軒去看。
灼華微微一瞥便收回目光,與鏡中正給自己梳頭的三姑對視一眼,然後道:“世子費心了。”
射月便拿了一大一小兩個荷包過來,分別塞給了金縷和端盤子的小丫鬟。
見太安郡主輕描淡寫,二爺不辨喜怒,金縷忍不住皺了皺眉,卻並不急著退下,眼珠兒一轉,強找了些話兒說道:
“雖然世子之前已送了個連環玉佩給二爺作為賀禮,可這青雀頭黛卻是世子專門尋來送予郡主的。此黛乃是極品,世子花了不少心思才從一個西域客商那兒得來。”
鏡中的灼華一頓,未想到金縷還有這番話說,心頭便有幾分不快,又看了眼身旁的昊軒,見他正看向金縷眼神微凜。
“世子有心,對女兒家使的東西如此細緻,倒是勞他費心。不過……你也多勸勸你家世子,太過勞心,可不好……”
金縷能在秦昊宇身邊這麼多年,又被引為心腹,自然極聰明。一聽太安郡主這話,立刻低頭不語。
她當然瞭解她家世子的用意。這一大早,天還未亮,就巴巴兒趕著去人家新婚小兩口門上給新娘子送禮?表面上什麼也沒說,可實際那挑撥離間的心思簡直不言而喻!所以金縷才有剛剛所言,不過是給她主子助力。
可太安郡主不輕不重頂了兩句,便是在警告她,在場眾人都不是傻子。
不論如何,差事是辦完了,金縷便想行禮告退。
可誰知跟來的那個小丫頭卻是個愣頭青,聽了灼華這話竟分不出好歹來,想必平時窺得世子風姿心生嚮往,又見金縷此刻一窒似接不上話,於是便在心裡撇嘴,只道世子用人不慎,竟信賴一個笨嘴拙腮的,又委屈自己強那金縷百倍怎麼就不得世子的賞識,如此一想便欲抖個機靈,開口接話道:
“郡主果然慧眼識英,說得真是不錯。我家世子心思極細,又謙和有禮,溫潤如玉,真是個謙謙君子……”
“多嘴!”那小丫鬟話未說完,便被金縷低喝一句,隨後一個眼刀封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