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哪有心思喝什麼湯?哥哥已然被關進了刑部大牢,而那丫頭……又如此囂張,這次竟被她給逃了!”
說到這兒王太后面色愈發陰沉,“當初綺然來找我告狀時,哀家竟還斥她眼界窄小。如今看來,眼界窄小的竟是哀家!我倒是小看了那丫頭,這幾年竟是養虎為患!”
說著王太后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桌案,那置於案上的湯碗立時一震。
“娘娘仔細手疼。”月姑忙掏了帕子過來捧住王太后的手細細揉搓,“娘娘這是生性寬和慈愛方才中了那小人的圏套。
“誰能想到那太安郡主竟是這般不識好歹恩將仇報之人,平日裡又藏得極深。娘娘心胸坦蕩,怎能識破這樣的鬼蜮伎倆?
“至於王相,娘娘倒是不必太過擔心。常言道,否極泰來。這次不過是老天賜劫,以渡福壽。那玉皇大帝還渡了一千七百多劫方才成了萬物神主呢。咱們相爺渡了此劫自然便是福壽綿長,事事吉祥。
“倒是娘娘,萬不可再如此操心傷神,若讓皇上看了,豈不心中擔憂記掛得緊?”
“皇上?”王太后任由月姑順勢揉捏起胳膊上的穴位,面上冷笑連連,“皇上現在滿腦子都是建功立業呢。便是騰出點空來,也是想著他那個青妹竹馬好生厲害的表妹!哪裡想到我這個娘來?”
“娘娘這麼說陛下可是不公。奴婢得為陛下說上一句。”
見王太后如此賭氣,月姑輕笑著不贊同道,“陛下是極孝順的,這次也是左右為難,畢竟一頭牽扯著百姓呢。
“昨日皇上放下一切政務來娘娘這兒盡了一天的孝,又怕娘娘心憂百般勸解。便是王相收監之事也是思慮甚多,用心良苦。
“和娘娘解釋了半日,生怕娘娘心裡彆扭,又是‘舅舅不過在牢裡住上一日半日,民心平定便會出來’,又是‘這事畢竟查無實證,不過是委屈舅舅做做樣子’……
“您看,句句皆是慮到王相的委屈,又怕您多思多慮傷了身體。他還要整日操心著政務,記掛著百姓。如此一看,竟是天下少有第一仁孝勤政之君。”
“操心著政務?”王太后禁不住又是冷笑一聲,轉眼去看了看紗櫥後面的小書案,上面一摞一摞堆砌得甚滿。
“若不是我和哥哥一直幫著他操心,他能如此輕鬆?親政,親政,當時鬧得沸滿盈天,可卻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
“便是這些時日有意交給他辦的那幾件事,也未見得處理得如何出色,更何況是這幾日發生的大事!樁樁件件,哪一件不夠他焦頭爛額的?若不是有我和他舅舅一力擔著,就憑皇上他自己?”說著王太后只是冷笑。
“要不怎麼說您是這大齊的定海神針,王相是大齊的中流砥柱呢。這大齊上下缺了誰也不能缺了您和王相。只是王相如今到底是受了委屈,待此事平息後孃娘可要好好賞賜安撫一番才是。
“不過好在管著刑部大牢的杜大人是娘娘和王相一手提拔起來的,聽說安排得極為妥當。雖是牢房,卻也不差什麼。也有小廝專門伺候著,飯菜都是府裡做好了送過去的。娘娘放心就是。”
“放心?我哪裡能放得下心?雖說刑部大牢的人是咱們的嫡系,哥哥在那兒總比在大理寺的詔獄強,那杜容自然也比鐵槓頭方鐵之強上百倍。可那到底是大牢,怎比得上家裡自在?
“況且現下府裡亂糟糟的,母親臥床病重,我那嫂子……已然是不中用了,指望不上。倒是有個懷孕新納的小妾,叫什麼琥珀,主持著中饋。可惜卻出身太低,沒什麼見識,上不得檯面。
“這次哥哥遭此大難也不知那琥珀是否裡裡外外都打典妥當,哥哥吃穿住行所用之物是否備齊……”說到此處,王太后忍不住嘆了口氣,滿面憂慮。
月姑忙出言安慰道:“娘娘與王相手足情深,世人楷模。娘娘也不要太過憂心掛懷,不如過兩日奴婢親自去刑部大牢探看一下王相,看看他缺些什麼,回來立時給他送去便是。”
“對對對,你去看看!如此我也才能放心。也不用過兩日,明天就去……不如這兩日讓御膳房做些精巧的飯食,你日日送去。相府的廚子倒底不如御膳房,新姨娘想得也未必周到。你日日再做碗藥膳送過去,給哥哥補補身子……”
王太后一聽,立時活泛起來,雖還是鬱結,可到底因有事可想可做,不再繼續消沉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