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果然都是大家閨秀,端莊持重。自是與那長於山野的丫頭大不相同。你們一個是哀家孃家的侄女,一個是哀家夫家的侄女,都是一家子骨肉親人,自應好生親近才是。
永平郡主與王綺然聽後相互對視一眼,微笑頷首,彼此行了平輩之禮。然後王綺然依舊重新坐回太后身邊。永平郡主回到慶王妃身旁。
這時,有女官上前引座,慶王妃卻站著不動,轉身向席上眾人一一望去,最終定格在灼華身上:“太安丫頭可來了?為何不過來見我老婆子?”
灼華陡然紅了眼眶,忙從案後起身,面上掛笑眼中卻含著淚,幾步來到慶王妃身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脆生生說道:“華兒見過老祖宗。老祖宗這一向身體可好?”
“好好,我的乖囡!快起來,仔細腿疼!”慶王妃說著上前便去攙扶灼華,可眼中的淚卻先掉了下來,正落在灼華的手背上。
灼華一見,哪裡還能忍住,那眼淚似散了線的珠子,撲簌簌落了下來。慶王妃伸手便將灼華摟入懷中,祖孫二人當殿抱頭痛哭。
殿上眾人見此,有心中感嘆的,有跟著傷感的,更有那尷尬惱怒的。
今日設宴原本十分突然,不少宗室因故並未到場。但能來的哪個不是人精?眾人一進和風閣就見王綺然赫然端坐在太后身邊,席上又有一面善的少女座席品級頗為靠前,分明就是太安郡主。
這裡面的彎彎繞繞誰還猜不出來?但礙於太后,只皆做視而不見,並無一人主動尋灼華攀談。
王太后當時心中得意,她要的就是這份冷落,要的就是這份排擠,要的就是灼華能知難而退。她要告訴淩氏灼華,這棲霞山中悠悠八年,京城卻早已變了天下。
可這層窗戶紙,到底還是被慶王妃捅破了。
“好了,好了,今日一家子骨肉相聚,本是歡喜的日子。太安你怎麼恁的不懂事,倒惹的老祖宗哭了起來?這要是哭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綺然,還不去勸勸老祖宗,要以身體為重!”
王太后的話裡分明已帶著幾分不耐煩,卻還要強撐著擺出張笑臉來說。
王綺然剛欲起身離座,卻聽慶王妃頗為不客氣地說道:“不敢勞煩王大小姐!老婆子我身體一向好的很呢,還不至於哭這兩聲就歸了西。
“我與華丫頭八年未見,娘們兒間乍一見傷懷痛哭也是人之常情。太后如此說,可是嫌我老婆子太聒噪,擾了太后的清淨?”
這番說辭回得極為硬氣,王太后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青白一陣後,最終只能乾笑兩聲:“皇嬸說笑了,我也是擔心您的身體。”
慶王妃倒也見好就收,微微躬身道:“謝太后關懷。”
隨後又拉過永平郡主對灼華說道:“這是你妹妹,你可還記得?你倆只差半年,小時候就愛玩在一塊兒。
“那時她常常去壽康宮找你同住幾日,又或者你來慶王府陪她住上幾日。”
“自是記得。”灼華看著秦琴方轉悲為喜,一邊拿著帕子拭淚,一邊笑道,“琴妹妹這一向倒是清減了不少……”。
“華姐姐又來笑話人!我都說了我長大後定會瘦下來的。”說著秦琴燦然一笑,伸手去拉灼華,“不過華姐姐長大了倒真是越來越美。真如陛下小時候說的,成長‘這世上第一好看的女子’。”
秦琴的話音未落,便聽見上頭的王太后陡然痰嗽起來。背對著鳳椅的秦琴衝灼華一皺鼻子扮了個鬼臉。隨後才正色起來,拉著灼華的手曲膝行禮道了聲“姐姐”。
灼華見她這樣,也忙曲膝還禮,笑著叫了聲“妹妹”。
正說著呢,秦琴口中的皇上卻也到了。小太監在門外一聲通傳,閣中除了王太后外均慌忙站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