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那“刺客”並沒有因被識破身份而當即發怒,只是微微一頓,似有些驚詫。隨即便又露出了他那兩排雪白的牙齒,朗聲大笑起來。
“你竟已然知道了!”昊軒笑著看向灼華,“可你卻也有所不知,這扳指昨日大哥已經送給我了,今天它確實是我的東西。”
這就是認下自己的身份了?灼華未料到他能如此痛快地就承認了。
“你不怕你的身份被我洩出去?”
“怕什麼?你當初既救了我,便已和我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洩了我的身份對你有什麼好處?反倒還會給你招來一堆麻煩。”
昊軒看著灼華,明晃晃的笑臉猶如頭頂的太陽。這又是一個意料之外。灼華本以為他能稍作抵賴,或說一句“我的身份並不怕人”之類。可誰知竟又這樣光明正大地認了自己的尷尬之處,且還主動說起那晚行刺之事。
這人……可真有意思。灼華翹起了嘴角,聽他又繼續說道。
“況且你剛剛是在官道旁見了齊家那書生兄妹。現在卻在這棲霞山下你的地盤上見了我,可見還是迴護我的。難道不是你本就想保密我的身份,所以才如此小心謹慎?我說的可對?”
這也能讓他說出一番道理來?灼華簡直哭笑不得,揮揮手撤了侍衛,又將那白玉扳指遞迴給昊軒,說道:“這個我不要.。你且收好。如若沒事,恕我告辭。”
昊軒慢慢接過扳指,稍傾忽又粲然一笑:“也好,這畢竟是男人用的東西。你喜歡什麼?我日後再送你。我現住在世子府裡多有不便。但你若想要什麼,只管去悅來客棧尋個叫包大海的,告訴他就行了……”
灼華沒等他這一番雜七雜八的話說完,便微微一福,轉身翩然離去。
不想那秦昊軒的聲音卻仍追在她身後,“誒,你後日進宮,一切多加小心!那王太后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若是遇到什麼難處,也可以去悅來客棧找包大海尋我!別忘了……悅來客棧……包大海……”
羽寒邊走邊回頭瞪了他一眼,深覺此人有病,且病得不輕。
灼華卻嘴角上揚,越來越覺得這人有趣。
“這二公子倒是個心明眼亮的。”車上,三姑見灼華的心情明顯似是好了不少,不禁也歡喜起來。
敏毓也跟著說道:“這人可真有意思,彷彿要替咱們衝鋒陷陣似的,竟大包大攬起來。”
灼華但笑不語,只倚在車窗邊,又翻起書來。
第二日,棲霞山上。三姑指揮著眾人收拾了一天入宮用的東西,又囑咐了扶風、聽雪等留下好生看家。羽寒自去將防務守衛一應安排妥當。
轉眼間,這一日便忙忙碌碌有條不絮地過去了。灼華進宮的日子也就這樣悄然而至。
那日辰正二刻,灼華的車駕行至東勝城門外。禮部的官員早已在此擺開儀仗,帶著一頂硃紅大轎,恭候多時。
灼華輕輕掀開車窗簾子向外望去,隨即卻冷笑一聲:“怎麼?這人還沒進宮,便已經開始給咱們下套了?
三姑聽後忙向窗外看去,隨後臉色一變頗為凝重,轉頭見敏毓滿眼好奇,不禁嘆了口氣:“儀仗的規制不對。這是嫡公主用的儀仗。”
正說著,外面已有人高聲稟奏:“禮部司務官蕭典奉太后懿旨,在此恭迎郡主,請郡主換轎。”
蕭典此單膝跪地稟報完這一句後,本以為太安郡主會立時下車換轎,他也便能順勢站起身來。
可不想,等了半天對面的馬車卻悄然無聲,護在車駕四周的侍衛,騎在馬上,勒住韁繩,個個紋絲未動。若不是偶有那馬匹打個響鼻兒,對面簡直靜若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