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李牧麾下的北地邊軍只是理論上可以擺脫趙國中央朝廷的控制,甚至不瞭解的人乍一看以為李牧隨時可以起兵造反,實際上,是沒可能的,否則的話孝成,悼襄二王絕對容不下李牧。
全趙國,甚至全天下了解李牧麾下北地邊軍的人都知道,維繫這支軍隊所需的花銷甚巨,也許算不上七國之最,但也足以稱得上的是名列前茅了,李牧僅僅憑藉本就地廣人稀,苦寒難居的北地三郡只不過能勉強維持,甚至還不夠,所以他才會走私部分不重要的物資售賣給狼族,以換取他所緊缺的物資。
如此拮据的境況,讓李牧僅僅只是在北地邊境防守狼族還湊合,真想做些什麼不臣之舉……怕是連代郡都走不出——攻城掠地的資源消耗,至少數倍於防守。
況且北地三郡的治理情況趙王也是要每年定點清查的,稅收的去向必須一清二楚,官員的任免也必須有理有據,由不得李牧放肆胡來。
這些條件是雙方能形成此等默契的基礎。
趙王不必費心太多,就可以獲得北地邊境的安穩,而李牧則可以免除朝中瑣事的煩擾,能夠將注意力全部放在抗擊狼族之上。
而如今,郭開卻要打破延續了兩朝的微妙平衡,最關鍵的是,一旦趙王遷真的被說動,李牧也只能接受,他是沒有拒絕的權力的。
郭開這番話說出口之後,不論是支援他的官員,還是支援李牧的官員,都沒有選擇出言插話,朝會大殿之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默默觀望著位於最前方的三位大佬。。
事關北地三郡的權柄,他們最好還是別摻和的好,反正他們的話也沒有份量,就讓三位大佬自己討論吧。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李牧,即使被郭開掐到了命脈,依舊風輕雲淡,鎮定自若,略顯蒼老但沉穩的臉上古井無波,躬身一禮,朝趙王遷說道:
“回稟王上,郭相所說的……或許有些言重了。”
“呵呵,上將軍,這軍國大事,豈能小覷呢?你可是北地軍神啊,還用本相來強調這一點嗎?”郭開撫著鬍鬚,眯眼含笑的插話道。
“郭相既然知道這兵家之事不能胡來就最好。”李牧也輕笑著回應道,“狼族一貫兇蠻,以搶掠遊牧為生,只要部中資源不足就會叩關劫掠,因此北地戰事頻發,而機會也往往稍縱即逝,倘若老夫用兵須得先行知會都城朝廷,怕是……多有不便。”
“至於三郡稅收……呵呵,北軍軍費耗資頗多,而三郡苦寒無人,稅收稀少,老夫每每都為軍餉發愁,若是朝廷願意補足缺額,這方面倒不是問題。”
一聽這話,趙王遷眉頭就皺起來了,限制李牧的權力他當然樂於見到,能多一部分稅收那自然更妙,但要是撈不到錢,還得自己貼一部分……那就有待商榷了。
郭開見趙王遷這個反應也不著急,不緊不慢的回道,“上將軍這話說的,北軍這些年軍費明顯過量了,不必要的開支太多,本相覺得此事應該透過精簡北軍軍費開支來解決,而不是要朝廷來補缺。”
“北軍的軍費能否削減,郭相應該很清楚,狼族本就兇惡好戰,全民皆兵,且為了生計悍不畏死,若是不能以重利安撫軍心,如何禦敵呢?”李牧絲毫不示弱,語氣平靜的闡述著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