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玉望著手中的木梳,幾朵幽蘭雕紋綻開,老木特有的紋理彷彿記載了樹木悠遠的一生,柳梳的手感是極好的,色澤暗沉,帶有些許草木磨砂之感,在梳子一角還刻著一個小小的蘇字,不用想,那就是眼前這少年方才刻著的了。
“世子殿下,你不會以為我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吧?這種把戲對我沒用的。”蘇青玉淡淡地望著陳佩,手中木梳輕揚,語氣清冷道。
街上的行人依舊悠閒地漫步著,叫賣聲,吆喝聲充斥耳間,服飾繁雜的各色人影穿行,偶爾還可看見奇珍異獸威風凜凜地走過,口噴熱氣,彰顯著主人的尊貴,熱鬧的街道中不時有人側頭偷看這個絕美的女子。
陳佩合攏白扇抵著下顎略作思考,攤開手一本正經道:“你難道不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嗎?”
蘇青玉聞言俏臉升起一片紅暈,引來一片行人注視,她揮起一道結界,白裙颯然,黛眉冷束道:“我可已經嫁為人婦,殿下煩請自重。”
陳佩伸手輕觸如水般透徹的影幕,美奐的漣漪層層散開,搖搖頭道:“那又如何,你並不喜歡關不生,那段往事也全是關不生的錯,與你何干?”
蘇青玉紅唇微抿,握住手中的木梳,冷冷道:“青玉家事殿下不必多管,對於這木梳我並不喜歡,你還是留給凝兒和那個洛姑娘吧,可莫來戲弄我。”
陳佩粲然一笑:“蘇姑娘,這柳梳可是我花了五十兩銀子特意買來送你的,何來戲弄之說?”
而後又露出傷心委屈之色,“莫非你是嫌棄這木梳材質粗糙,廉價簡陋,配不上你這個天仙一樣的人嗎?”
蘇青玉看著陳佩浮誇做作的姿態,貝齒緊咬薄唇,他難道看不出自己不想要這柳梳嗎,哪有一個氣盛少年送一個已經嫁為人婦的女子梳子的呢?
黃鼠狼之心昭然若揭!
可自己要是不接受的話,又會顯得自己故作清貴,看不上人家老婆婆寄載的情意,她、應該也希望這柳梳能夠被人珍稀吧,即便這只是一把木梳。
罷了,反正也不是什麼貴重的物品。
“哼,少埋汰老人家的心血,我看這柳梳挺好的,至少能用上百年呢,如今我正巧缺少梳髮的飾物,就先收下湊合用著吧。”蘇青玉語氣淡淡,低著頭將柳梳放在手中輕輕地磨砂著。
陳佩湊過來,嬉笑道:“你可知檀木柳樹是何其珍稀?別說上百年,哪怕是入道境的大修士天人五衰,老死骨枯,這柳梳卻依舊是梳圓木潤,翠木長青呢,你可是小瞧他了。”
蘇青玉離開湊過來的陳佩稍許,輕聲道:“那為何我從未聽聞過這神木的說聞呢,殿下講的是好聽,不過樹梢垂落的枝木誰又確定能歷久彌新呢?”
陳佩揮散結界,悠閒地向前走著,“姑娘相信我吧,說不定等我入土百年,這柳梳依舊存在著呢,小爺我對於漂亮的女子從不說謊,特別是像蘇姑娘這般國色天香,誘人俏媚的。”
登徒子。
蘇青玉抬首微微抿唇,玉手握就,含水的桃花眸好似羞惱地盯著這個口無遮攔的傢伙,雖是妝容雍麗,倒還真有一番十幾歲小娘子的姿味......
但蘇青玉拿陳佩毫無辦法,也只能惱然跟上。
一路上蘇青玉盡力不給陳佩好臉色看,留給陳佩的總是冷冷的側顏,高傲冰冷的神情好似一隻驕傲的孔雀,只是這小小的置氣並未持續多久。
他們來到了長樂街。
映入眼簾的是琳琅滿目的各色商品小吃,奇奇怪怪的玄妙小玩意兒,什麼祖傳八十代的玉光頸壺,會唱會跳的符籙小人,吃一粒就可以得道成仙的不老藥,甚至還有滿身長毛的古怪妖族在這占卜,就連賣茶老闆娘竟然都是一個半妖鹿女!
蘇青玉一到這兒就沉浸在了其中。
這條小街充滿了古色古香的韻味,卻又冗雜了許許多多外族的特色,這在雲嵐城,不,應該是整個合谷國都是極為少見,大逆不道的。
何況是岐木屬地都城,長日城。
蘇青玉新奇地打量著這些玄妙的事物,她對於這些東西是極感興趣的,哪怕此時的她在世人眼中已經算是仙人了,看見這些古怪稀奇的器件,她依舊滿懷著歡喜。
蘇青玉在不同的小攤店鋪中徘徊徜徉,什麼八卦羅盤,人參小果,大鼎仙劍,那是應有盡有,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店家找不到的。正在興致上,卻有人在這個時候打擾了她。
“蘇姑娘,蘇小妞,瞧瞧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陳佩臉上掛著令人討厭的笑容,手中正舉著兩隻麥芽小糖人,金黃的小糖人臉色冰冷,“”散著淡淡的甜香,模樣精緻小巧,仔細一瞧,這不正是蘇青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