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心頭一動,口中卻嘆道:“這個不孝子,連祖宗都被他折騰得不安寧……”
丁順笑道:“估摸李杲這人宗族之念頗重,對祖宗多少也有幾分孝心,不然不會如此鄭重其事遷祖墳。”
秦堪嘴角一勾,冷不丁道:“知道他祖墳葬在哪裡麼?”
三日後,秦堪與李杲兩軍終於不可避免地在遼河邊遭遇上了。
陰謀詭計不可能解決世上所有的危難,有的事避無可避,終究必須明刀明槍地正面遭遇。
沒有宣戰也沒有罵陣,雙方探路斥候的激烈交戰拉開了這場戰爭的帷
幕。
四隊斥候傷痕累累各自回營稟報之後,雙方大軍迅速在遼河平原上擺開了陣勢,接著便是一陣試探性的箭雨互射,最後各自紮下陣腳,相隔五里遙相對峙。
遼河上空戰雲密佈,空氣中夾雜著令人窒息的濃濃殺意,凜冽的寒風吹起漫天黃塵,朦朧中隱隱閃現敵人刀兵的寒光。
傳令官騎著馬在陣前揮舞著令旗竭力嘶吼,傳達著將領們的一道道軍令,天色也在這漫天殺氣的平原上迅速陰沉下來,風聲裡似乎夾著鬼驚神號般的嗚咽,在空曠的平原上呼呼作響,猶添幾分壓抑。
翔雲列曉陣,殺氣赫長虹!
…………
…………
秦堪坐在中軍陣中,遠遠注視著五里外的遼東大軍堅實的陣腳營盤,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世上沒有一無是處的壞人,一個壞人之所以能夠為禍四方,終歸有他的本事,單看遼東大軍的陣容軍紀,便知李杲委實是一位難得的將才,邊軍不愧為邊軍,看他們的精氣神,比起京師吃太平糧的官兵高了不止一籌。
只可惜,李杲這位將才走上了邪路,再有才華的將領,走上邪路都留他不得。
“大人,對面的李杲已擺開了陣勢,看來打算頑抗到底了。”葉近泉抱拳酷酷地道。
“天要下雨,人要找死,誰都沒辦法……”秦堪嘆了口氣,卻有些拿不定主意。
軍令易下,然而進攻的命令下了以後,眼前的情勢可就不再由自己掌控了,除開朵顏這一萬人的死活不關他事,自己這方可是有八千漢人官兵,而對面也有三萬大明的邊軍,難道這一場自相殘殺的戰爭真的不可避免嗎?
坐在一張虎皮硝制的帥帳大椅上,秦堪深深擰著眉,腦中急速轉動。
戰事一觸即發,而且自己這方勝算頗大,可他就是不願下這道進攻的命令。
一旦開戰,損失的都是大明的邊防力量,這個看似繁華實則孱弱的國家損失不起這些精銳。
“派個人過去跟李杲傳句話,就說本官許諾,只要他投降,可免他一死,大家和氣點把這件事解決,莫損我邊軍元氣。”秦堪猶豫再三,下了這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