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一滯,卻說不出話了。
天下沒有兩全其美的事,很多事情在取的同時必須也要果斷舍,當年的科考弊案,若換了秦堪來處置,想必也只能這樣選擇了。
站在社稷的高度上看,是非黑白已不重要,所取所舍者,端看孰輕孰重而已。唐寅和徐經註定要成為這個案子的犧牲品。
李東陽見秦堪不說話,他沉沉嘆了口氣,臉上卻露出幾許愧色。
李東陽這輩子沒害過人,做人也好做官也好,都是堂堂正正,唯獨對唐寅和徐經,他是心懷愧疚的,愧疚是愧疚,然而若回到八年前讓他再做一次選擇的話,唐寅和徐經仍是同樣的結局。
嘆了口氣,李東陽笑道:“沒想到時隔八年,你又把這件往事翻出來了,重審也好,八年過去,也該給唐寅和徐經一個交代了。”
秦堪哼了一聲,道:“朝廷欠唐寅的,我幫他討還回來。”
李東陽嘆道:“討還不易啊,為了這個案子,如今連你自己都陷進去了,你可知外面的謠言傳成什麼樣了?一個華昶滅門案還不足以讓京師朝堂小題大做,多半是劉瑾在背後推動,劉瑾好手段,簡直是步步殺機。”
目光一轉,李東陽期待地看著秦堪:“你待如何應對?”
秦堪淡淡道:“誅除劉瑾,危局自解。”
李東陽兩眼一亮,神情激動起來:“好小子,你果然要誅劉瑾了!”
說著李東陽站起身,在前堂內搓著手興奮地來回踱步,隨即身形一定,壓低了聲音道:“事關許多人的身家性命,你可有把握?”
“沒把握。”
“你是如何謀劃的?說出來老夫給你參詳一二。”
“找個高手一刀捅死劉瑾,然後跑路。”
李東陽:“…………”
秦堪眨眨眼:“是不是有點粗糙?”
“太粗糙了……”李東陽嘆道:“還有更精緻一點的法子嗎?”
“先下毒,然後再一刀捅死他?”
李東陽指著秦堪,氣道:“老夫能從你這裡聽到一句實話嗎?對老夫你還提防,果然是個混帳東西!”
秦堪嘆了口氣,不得不說了實話:“老大人可知……甘肅安化王欲反?”
李東陽大驚,雖然他是內閣大學士,但通常只處理國事政務,此時安化王謀逆的訊息還沒傳到京師,而提前得知安化王欲反的訊息的人除了朱厚照,劉瑾,秦堪三人外,也只有接觸此事的少數幾個廠衛所屬武官,畢竟是一件要命的大事,事情沒發生前,誰也不敢亂說。
“安化王欲謀逆?”李東陽倒吸一口涼氣:“如此大事,你怎不早報內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