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殺才倒也膽大,不怕禍延九族麼?他們的家小呢?”
東廠檔頭訥訥道:“當時事發之後,馬尚書便回了京,宣府鎮守太監劉清劉公公又補了刀,把他們的家小全部秘密處死了……”
王嶽重重一哼:“這個劉清也不乾淨,肯定沒少拿好處,事發便將他們家小滅口,倒是個心狠手辣的東西。”
說著王嶽搖頭一嘆:“難怪這幫殺才如此不要命,敢在京師皇城撒潑,被人殺了全家能不報仇嗎?劉清倒是幹得隱秘,這筆帳全算到馬尚書頭上了,冤不冤吶。”
檔頭管事們垂頭不敢發一言,看似平常的案子,裡面的水太深太渾了,區區一個宣府鎮守太監恐怕沒這麼大的膽子幹這事,恐怕京師裡有人給他撐著腰呢……
王嶽神情漸漸冷厲起來:“你們都聽著,陛下已下嚴旨,不管用什麼方法,三日內必須將這夥殺才揪出來,揪不出來你們便代雜家上斷頭臺吧。”
目光望向大堂外,王嶽冷冷道:“……這個功勞,可不能再讓錦衣衛搶走了,雜家輸不起,你們更輸不起,明白了嗎?”
“是,廠公……賊人成了一隻失鹿,京師成了逐鹿的戰場,廠衛齊出,為這隻失鹿而用盡機謀算計。
錦衣衛北鎮撫司大堂。
牟斌看著秦堪,欣慰的笑容裡夾雜著憂慮。
“好,秦千戶不錯,今日為老夫在陛下面前掙了一回臉,老夫早知秦千戶是個難得的人才,當初把你調來京師是對的。”
秦堪謙遜地一拱手,笑道:“多謝牟帥提拔,下官不過適逢其會而已,馬尚書一身浩然正氣,縱然沒有下官,想必賊人也不能傷他分毫的。”
牟斌嘴角一撇:“浩然正氣能擋刀子嗎?剛才老夫還誇你是人才來著。怎地一轉眼便說起混帳話了?”
秦堪嘆道:“混帳話當然是混帳說的,下官不是混帳……”
“這話是哪個混帳說的?”
“馬尚書……”
牟斌頓時乾咳兩聲,轉移了話題:“陛下已下旨,著廠衛三日內拿住這夥賊人,對咱們錦衣衛來說,既是立功的機會,也是要命的麻煩。”
秦堪深知那夥刺客的厲害,進退配合默契。絕非普通的刺客,說實話,他很不願招惹這幫人。
皇帝被打了臉,錦衣衛有壓力,馬尚書還存在被刺殺的危險……
這些關他什麼事?秦堪是個討厭麻煩的人,能躲多遠算多遠。
牟斌的話顯然是個開頭,懂得逢迎的下官一般都會順著話頭接下去,可惜秦堪偏偏沒出聲兒,面帶微笑地端坐著。那笑容縹緲得緊。
牟斌有些不高興了,捋須瞧了他一眼,自己不得不把話接下去。
“下面的人已查清了。這夥賊人出身軍伍,三年前發配瓊南,最近潛回京師,向馬尚書尋仇,因為當初正是時任兵部尚書的馬大人將他們開革出宣府邊軍的,兵部衙門已調出了卷宗,那些將領的家人在事發之後全死了,這筆帳估摸他們已算到了馬尚書頭上。”
明知是個麻煩,秦堪還是忍不住道:“禍不及家小。馬尚書此舉……”
牟斌諱莫如深地一笑:“馬尚書為官多年,清正廉明,嫉惡如仇,他絕幹不出這等兇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