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可我不能走。”
又過了一會兒,直到氣氛變得有些僵持,一直低著頭的人才開了口。
聲音低低悶悶的,有說出上來的沮喪頹靡。
宋博允凝了眉頭,給她指了條陽關大道不走,非要耗在自己身邊?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應該怎麼選。
“我是我奶奶帶大的,她是這世上唯一疼我,關心我的人。
她去世前曾和我說,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好好管束自己的兒子,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毀了南家。
她希望我不要恨我爸,等他老了,能多少看顧他一些,畢竟,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到不怨他,不恨他,但至少,我留在他身邊,我奶奶在天堂看著也能心安些。”
南卿的聲音很平靜,甚至比平時還要軟上幾分,沒有太多的難過,更多是種不再掙扎的認命。
“為了已經離開的人的希望,讓自己身陷泥潭,你是不是傻?這是愚忠愚孝。”
感覺自己難得的好心餵了狗,宋博允語氣不善地譏諷了幾句。
“你說得沒錯,可能的確有點傻又愚蠢。
可你能理解那種感受嗎?
對你來說特別特別重要的人留給你的囑託,明明知道去完成那樣的囑託又傻又不值得,可還是會去做。
因為那樣,好像就覺得那個人還沒有離開自己,冥冥之中你們還是有聯絡的。
因為捨不得他離開,所以寧可放任自己去做蠢事......”
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子面龐白皙,五官精緻,她漆黑的雙眸清澈發亮。
彷彿一道光,直直照進宋博允心底,照亮了那塊連他自己都不曾認真看過的荒蕪之地。
心底的幽暗曝露在光下,有片刻的狼狽慌張,但隨之而來更多的,是釋然。
是啊,他怎麼會不理解這種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