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心下有些懼怕,但燕寰延又覺著自己不能失了皇族的架子,端了聲音問道,“是何人在此作祟?!待本皇子稟告父皇,定沒你們好果子吃!”
那聲音對他的恐嚇置之不理,繼續低吟著,翻來覆去也只是那一句詞。
簌簌風來,將這聲音四散到遠方,時作悽廖,縈迴不止,惹得燕寰延脊背發寒。
他也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孩子,哪裡見過如此邪門的陣仗?當即嚇得有些腿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妾身名姓徐單名一個苑字,今日聽聞八皇子提及妾身,妾身自是不能辜負八皇子好意,特從地府趕來拜見八皇子。”
聲音飄渺,仿若隔著層層紗幔,令人聽不真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徐苑當真從陰司幽冥處回來鎖魂的呢。
“八皇兄?八皇兄?”燕純熙溫軟的聲音從巷子那頭傳來,燕寰延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她搞的鬼。
怒不可遏,燕寰延一下子抬頭看向那姍姍來遲的人兒,可面前的場景卻令他震驚——
來者確是燕純熙沒錯,可她後面竟跟了個白衣女子,那女子雙臂僵直竟隨著燕純熙的動作而動,就彷彿她再用一根無形的線牽扯控制著燕純熙的一言一行。
她招手,燕純熙也招手;她胳膊僵硬地擺動,燕純熙的手也僵硬著擺動,更恐怖的是她時而掐著燕純熙的脖子,時而湊在她耳邊低語,可燕純熙根本察覺不到似的繼續朝他走來。
“你、你別過來!你別過來!!!”燕寰延幾乎要喊破了嗓子,一時間,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從地上踉蹌而起,朝著身後落荒而逃。
“八皇兄?八皇兄?”看著那人狼狽的模樣,又瞧見地上的水漬,燕純熙忍不住掩口一笑,對身後“女子”笑道,“兄長,暫且無需演下去了。”
聽罷,燕正卿趕緊撥開遮住面龐的頭髮,一張塗滿了胭脂水粉的臉在月光下映的慘白,好似個老吊爺一般。
“小熙兒剛才的聲音真的跟母妃好像,卿兒差點真的以為是母妃回來了呢!”燕正卿撫掌而笑,“這下再也不怕壞人欺負小熙兒了,小熙兒好聰明。”
但燕純熙只是輕輕一笑,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將身上的斗篷披到了燕正卿身上,為他整理好被風吹亂的衣衫後將自己雙臂展開,迎著風,閉著眼,在享受著什麼。
良久,她才緩緩鬆了一口氣,對燕正卿說的話語中已有了淡淡的鼻音,“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回去罷。”
“好!”
當夜,燕純熙覺得自己渾身發冷,額頭滾燙,雙頰緋紅。
不過,這也正好遂了她的願。
……
卯時,宮內有人便聽得八皇子昨夜受了驚,夜裡一直夢魘纏身,惹得高燒不退,現如今是吃不下任何東西,凡事飯食,一入他口,便會數盡嘔出來。
口中還唸唸有詞道:“她回來了!她回來了!她要索我的命!!”
只是這個“她”究竟是誰,無人知曉。
另一邊,燕純熙照常梳洗打扮,雖仍高燒不退,卻用胭脂粉黛點綴得看不出病容。
今日,是太傅傅如諱初次見她,可她卻不是第一次見傅如諱了。
如此看來,燕陽華倒是真寵她的很,直接讓太傅來為她傳道授業解惑,若她不是女兒身,只怕眾人以為燕陽華都想傳位於她了。
“太傅。”燕純熙欠身一禮,眉眼溫順,仿若一隻無害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