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大橋美姬自殺的原因也許確實是因為英矢先生呢?所以您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想花點錢替兒子贖罪?”
面對林真一咄咄逼人的追問,一貫好脾氣的神之木吉良不禁也有些惱怒起來,他的臉漲得通紅,似乎馬上就要發起火來。但是不知為何,他突然又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立刻頹喪了起來。
“林警官,你也許還沒有結婚生子,所以不明白一個道理,直覺,並不是女人獨有的技能。”緩了片刻後,神之木吉良喃喃地開口道:“作為一個父親,我對英矢雖然算不上百分之一百的瞭解,但是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他的喜怒哀樂我一眼就能看穿了。”
他閉著眼睛,似乎在腦海深處回憶著什麼:“英矢第一次把大橋小姐帶回家的時候,我和悠亞心中都很高興。他的酒吧裡經常會出入一些打扮時髦,開放性感的女人,我和悠亞最擔心的,就是某一天,他會把那些女人中的一個帶回家裡來。
所以當我們看到大橋美姬的時候,心裡才算是真正鬆了一口氣。就像我先前說的那樣,大橋小姐的各方面都很不錯,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妻子人選,我和悠亞都認為,只有這樣優秀的女孩子,才能把英矢的心捆綁在家庭裡。”
說到這裡,神之木吉良倏地睜開眼睛,眼中一片迷茫:“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了一件怪事:英矢他對大橋美姬,似乎並不真心喜歡。
作為一個過來人,我自然知道,當一個男人愛著一個女人的時候,他會是什麼表現。更何況,他們兩個是自由戀愛,並不是相親認識的,所以我覺得很奇怪,既然不喜歡,又為何要帶她回家見父母呢?
這個想法我也曾經和悠亞討論過,她卻絲毫不以為意,說英矢性格內斂,也許是不好意思在我們面前表現出對大橋美姬的喜愛,小兩口私下裡指不定多恩愛。她這樣一說,倒也有些道理,我便不再在意這件事了。”
神之木吉良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似乎經過長時間的站立,他的雙腿已經不堪重負。等坐下之後,他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就在大橋美姬自殺的前幾天,她曾經來我們家找過英矢。當時英矢和悠亞都不在家,家中只有我一個人在。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雖然他們兩個已經談戀愛很久了,但是英矢從來都沒有帶大橋美姬去過自己的私人住所,所以她只能到我們家來找英矢。
那天,雨下得很大,大橋美姬渾身溼透,頭髮散亂,一看到我就跪了下來,說英矢已經很久不願意見她,求我打個電話給他,讓他來這裡,大家把話說清楚。
見她這樣,我立刻就給英矢打了電話。半個小時後,英矢就回了家,但是他一看到大橋美姬,就拉著她的手往外走,一路拖行到他的車上去了。後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英矢那天沒有回家,一直到大橋美姬自殺的事情傳來,他才過來向我們告知了這件事。”
林真一到這時才瞭解了神之木吉良的想法。他早就看出,神之木英矢對大橋美姬的敷衍和不耐,再加上兩個年輕人之間曾經有過這麼激烈的爭執,所以他會把大橋美姬自殺的原因歸結到兒子的拋棄行為,並且對女方的父母萌生了強烈的補償心態,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想到這裡,林真一不由得有些好奇:“神之木先生,既然你知道,大橋美姬的自殺極有可能是因為英矢先生的拋棄導致的,那麼在上一次做詢問筆錄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和我們警方說起這件事呢?
你應該很清楚吧,大橋美姬的父母具有強有力的動機去殺害英矢先生,如果你說早就忘記了這件事,我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神之木吉良沉默了一會兒後,點點頭爽快地承認了:“林警官,你說得不錯,在我知道英矢被殺害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在想,兇手會不會是大橋美姬的父母或者親友。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沒有向警方提及這件事,這畢竟是英矢人生的一個汙點。現在的新聞媒體一直都喜歡宣揚‘被害人有罪論’,一想到已經逝去的兒子在報章和雜誌上,被冠以‘負心漢’、‘死有餘辜’之類的字眼,我實在心有不忍。
儘管,儘管他是真的有罪,可他仍然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真心希望他能在地下,得到永久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