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問倒了日暮俊介。他低下頭吸了幾口檸檬紅茶,又想了一會兒,說道:“雖然北原蒼介在外面有很多情婦,但如果北原千夜和父母的感情很好,那他確實沒有離家出走的理由;
像他這麼大的孩子,被人販子拐賣的機率也很低,另外,也沒有綁匪給他們夫妻打過電話要贖金,所以也不可能是綁架。
在這種情況下,北原夏樹堅信,北原千夜還在學校的某處,倒也是合理的。當時警方快把學校翻過來了,但還是找不到,她會想到去圖書館碰碰運氣也正常。
這樣吧,你吃完飯,去給北原夏樹打個電話,讓她有空的時候再來一次警視廳,問問她,關於北原千夜的死,還有沒有什麼別的線索。
至於她兒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先別和她說,畢竟這只是我們的揣測。沒有其他物證,只有山田涼介和成田凌的口供,定不了長谷川春奈的罪。
而且要是知道兒子是被丈夫的情婦殺的,北原夏樹肯定會接受不了。據說,她的抑鬱症和焦慮症都挺嚴重的,你切記,千萬不要刺激到她!”
林真一給北原夏樹打去電話的時候,她居然又在淺草寺燒香,對林真一讓她再來一次警視廳的要求一口答應下來,說燒完那支香就馬上敢過來。
掛了電話後,林真一悲哀地想到,長谷川春奈這個始作俑者,倒是死了一了百了,活著的受害人卻反而陷在對逝者的思念中無法自拔,天天在人世間受苦受難。
真不知道這是什麼世道。
一小時後,北原夏樹如約而至。今天天氣很熱,所以她沒有穿隆重的和服,而是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長款連衣裙。
她將如瀑的黑髮盤在腦後,脖子上掛著一個晶瑩欲滴的彌勒佛玉掛件,手腕上也配戴著一串檀香木的佛珠,整個人顯得十分乾淨素雅。
她剛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林真一就聞到了一股寺廟特有的香火味。
北原夏樹從東大退休之後,似乎經常一整天就待在寺廟裡燒香拜佛,這股香火味就像滲透進了她的身體一般,儼然已經變成了她體香的一部分。
他還在胡思亂想,北原夏樹倒是先開口和他打了個招呼,悄然坐下,臉上還是一副無慾無求的淡然表情。
林真一在腦海裡組織了半天語言,但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日暮警部可真是給他出了個難題。
日暮俊介讓他把北原夏樹找來,卻又三申五令不能讓她知道案件的真相。其實剛才北原夏樹還沒來的時候,他並不覺得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直接問她“您對千夜的死,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線索”,能有多難呢?
但是看到了北原夏樹本人後,他才發現這個問題有多可笑。北原夏樹哪還能有什麼線索呢?以她的性格,既然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把殺兒子的兇手找到,如果真有什麼線索,她早就提供給警方了,還能天天在寺廟裡待著?
但是人家來都來了,總不見得讓她白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