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平我,我有什麼值得下功夫的。”唐毅茫然說道。
徐渭誇張地說道:“行之,你不會被灌了迷湯,腦子壞掉了吧?連這點算計都沒有看得出來?”
“別賣關子了,說說吧。”
“說就說!”徐渭輕笑道:“據我看胡宗憲根本沒有那麼高尚,他早就不甘人下,他知道趙文華是個飯桶,名聲又臭,有本事的人都不願意給趙文華辦事。只要把張經扳倒,趙文華卻而代之,他的地位必定扶搖直上,成為東南大局的事實決策者。掌握著大明半壁江山,幾十萬大軍,無數錢糧,如果還覺得委屈,心不甘情不願,這個人是不是有病?”
唐毅眨眨眼睛,貌似也有道理,胡宗憲的確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麼委屈,那麼偉大,可是和嚴黨合作,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假設交換位置,唐毅是覺得不會答應的……
徐渭不以為然,“行之,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看得那麼長遠。當然,你不看得遠點也不行,誰讓你這麼年輕呢!”徐渭嬉笑道:“胡宗憲眼看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他要是再不奮起,這輩子就完了。就算跟著嚴黨又如何,他只要在三五年之內,做出政績,把倭寇之亂壓下去,就算嚴嵩倒了,他憑著功勞威望,還有陛下的聖眷,也能安然脫身。”
聽著徐渭的分析,唐毅下意識搖搖頭,想和嚴黨撇清關係,可沒有那麼容易。
再說了,徐階那傢伙外寬內深,兜裡裝著小黑本,誰和嚴黨過從甚密,他能不記下一筆?
只要嚴嵩倒臺,徐階肯定不會放過胡宗憲,唐毅對此深信不疑,可為什麼胡宗憲和徐渭都看不到這一點呢?
唐毅猛然驚醒,他是佔了穿越者的便宜,從結果倒原因,就想到於知道了答案,找解題方法,難度直接下降了無數倍。
可是別人不行,他們再聰明厲害,也會沒有透視眼,凡事都會往好處想。最起碼最為心學弟子,徐渭做夢也不會相信溫良恭儉讓的徐閣老報復起來,會那麼猙獰可怖,雞犬不留!
“這麼說胡宗憲並不擔心倒向嚴黨,會身敗名裂?”唐毅跳出了思維誤區,腦袋重新靈活起來,敲著桌子問道。
徐渭嘿嘿一笑,“至少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擔心。”
“那他擔心的是什麼?”
“擔心你,也擔心你背後的人!”徐渭抱著膀,神氣活現地說道:“唐毅可不是區區秀才而已,首先你的老爹和老師都是東南的大員,隱隱是獨立於張趙之外的第三支力量,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扳倒張經就要讓他們費盡吃奶的力氣,如果你要是倒向張經,瘋狂反擊,他們未必吃得消。”
唐毅微蹙眉頭,搓了搓手。
“似乎也有道理!”
“是一定好不!你可別忘了,張部堂是心學中人,你也是心學的弟子,江南又是心學的大本營,無論朝野都有強悍的力量,只是這股力量缺少領頭人而已。如果由你指揮排程,勝算絕對不小。”
吸!
唐毅的臉色變了變,徐渭的說法打動了他。
“這麼說胡宗憲把事情告訴我,就是取得諒解,也是安撫心學門人,降低張經倒下去的影響,避免雙方立刻撕破臉皮,拼個你死我活。”
“聰明,你的智商終於正常了。”徐渭笑道:“只要給胡宗憲一點時間,讓他站穩了腳跟。他就不需要你的幫助,甚至會把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信不信哥哥的判斷?”
“信,怎麼不信!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論趙文華還是胡宗憲,都有把柄捏在我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