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羊角須、挎鬃拂塵、一身仙風道骨、彷彿遺世獨立的妖道林東來,一步數丈,凌空跨過一排雜亂無序的墳塋,鞋尖在一株枯黃的茅葉草上點過,接著橫移十丈,頃刻便與蘇典及林詩雅的距離拉近數里。
記得五年前初冬的頭場雪,那是林東來第一次踏足隴西荒漠。當時在落日巖峰頂,他親眼目睹一場雲豹對猞猁的精彩獵殺過程。
起初,作為陸地上頂級獵手的雲豹,只是一個勁地在那群猶如驚弓之鳥的猞猁身後窮追不捨。
待到惶恐不安的猞猁群亡命地朝著它預期的方位逃竄時,它反倒故意減緩了速度,優哉遊哉漫不經心地吊在猞猁群后。
直至累得筋疲力盡的猞猁群東倒西歪,癱軟在雲豹的洞府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個時候,那隻雲豹只需將自己鋒利的尖爪輕輕朝前一送,便就輕易結束了這群猞猁的性命……
此時此刻,林東來如同閒庭信步一般,亦步亦趨地跟著儼然已經是砧板上待宰羔羊的蘇典與林詩雅二人,學的正是那隻將捕獵這項技藝發揮到極致的西漠雲豹。
追蹤效果堪比定位符的靈蝠,憑空劃過一個個橢圓形的弧度,無比興奮地用舞蹈發起了訊號,報導著蘇典及林詩雅兩人的準確位置……
目光僅僅只在周圍突兀的大片枯草焚燒後的餘燼上停留片刻,林東來便不作他想,繼續不緊不慢地吊在靈蝠尾後,一心存著要戲耍戲耍前方那對註定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可憐羔羊。
近了,林東來甚至已經清晰地看到蘇林二人那狼狽不堪的身影。
這位自號東來仙君的妖道,嘴角忽地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正要下定決心,徹底結束這場貓撲耗子的充滿戲謔性的遊戲。
就在這時,他心中驀然生出一種極度不妥的感覺。
“嗖”,這種警覺才剛萌生,身後陡地傳來一陣異物破空聲。接著,林東來便覺眼前一花,一張帶有尺長蛇信的血盆大口,突兀至極地齧向他的脖頸。
好臭!林東來下意識地捂緊鼻端。
異物血盆大口中那股腥臭刺鼻的難聞氣味,差點沒將他燻的作嘔當場。
該死!林東來身子猛地一頓,靈力彷彿浪潮奔湧,齊皆灌注左臂,旋即臂肘斜刺裡陡然橫向一挑,“蓬”地一下,將那頭鱷首黿身的怪物撞出十幾丈開外。
聚靈期裹含十層勁道的全力一擊,足足有穿金裂石之力。
那怪物只來及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被撞部位駭然出現一個斗笠大小的尺深凹陷,血肉模糊一片。丈許獸軀在地上抖了兩抖,便即死亡。
可還未等林東來鬆口氣,四面八方霎時竟如潮水般湧出了數百條同種鱷首黿身口吐蛇信的兇殘怪物。
饒是以他聚靈後逐漸養成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這時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經意間,當林東來百忙中瞅見,數十丈外,那個滿腦子稀奇古怪念頭的少年與那位風華絕代的瑤池劍齋聖女,正以一種充滿悲天憫人的眼神望向自己時,這位由頭至尾都以獵人自居的東來仙君,終於開始第一次重新審視自己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