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珏苦笑,提醒道:“我與你說這些,是想說,宋廷幾乎不可能答應封王,這不是宰執或皇帝就能做主的事。而宋廷不答應,你自立稱王,相當於立刻舉反旗,時機並不好……”
“時機確實不好。”李瑕道:“但我不管宋廷封王是否為難,封不封是由它考慮的事,我只管設立自己的目標,並實現。”
“如何實現?”
“第一步,必須拿下重慶府……”
說著,張珏已將一張地圖鋪開。
兩人沒必要討論重慶府的戰略地位有多重要了。
便是不知兵勢之人,只需看一眼地圖上四川盆地東面的山勢以及長江的流向也能明白。
若把四川盆地比作一個院子,四面群山就是它的圍牆,成都府是後院正廂房。
長江是進這院子的主路,荊州是大門,夷陵自古便有“川鄂咽喉”之稱。
重慶府不是大門,是這院子的大堂。
它在四川這個院子之內,佔據了一半的地盤。
連大堂都不在自己手上,李瑕怎敢說自己是這院子的主人?
對宋廷而言,平李瑕之叛,從重慶府出兵與起從京湖出兵,完全是兩回事。
若李瑕沒佔據重慶府,就向宋廷索要開府之權,就相當於直接宣戰。
到時中樞一看,李瑕還沒得重慶府,馬上就會調京湖兵馬入蜀平叛,駐重慶、兵進成都。
面對內亂,宋廷絕對有強硬平叛的決心,也有這個實力。
二十餘年來,孟珙、餘玠、蒲擇之、王堅等人就是在重慶府一次一次抵抗住蒙古大軍。
縱橫天下、滅國無數的蒙古騎兵,正是在此屢屢鎩羽而歸。
到時李瑕若不能速勝,則必亡。
因為他人口少,錢糧少,積蓄弱,他任蜀帥只有區區兩年,川蜀又太過殘敗,無力供應他長期作戰。
比如,一旦呂文德率大軍入重慶,四川盆地就是戰場。李瑕手中的川蜀,就只剩龍泉山脈以西這一條通道,整個勢力範圍就隨時有被一分為二的風險。
唯一的辦法,只有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先搶下重慶府。
……
“你知道的,整個成都府路,各州縣駐軍相加,只有不到一萬人,且不能調動,否則川西三州十三縣必亂。”
“我知道,兵力就是我去歲調走的。”
“還有五萬餘你送來的蒙古俘虜,我派人看管驅使他們勞作,你何時收編?”
“還早。”李瑕道:“一兩年吧,此事我在準備了,須磨一磨他們。”
張珏問道:“能把成都府的兵力調回來?”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