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便是此時,即伏擊開始後的次日傍晚。
悠長的節奏,意味著開始接受投降。
但如果還有試圖反抗的敵人,相應的伏擊點也會以短促的號角回應,請求支援,圍剿。
並沒有。
悠長的號角遠遠傳開,之後,又傳了回來……
對於陸秀夫而言,這聲音如同天籟。
他請命與高年豐一起去受降,在腰間綁上繩索往下攀。
到了半山腰,高年豐開始大喊,勒令山下的蒙軍漢軍解下盔甲、放下武器,並讓他們將馬匹綁在山道邊……
“記住!你們當中若有一個人敢藏著武器,所有人都死!”
叮叮噹噹的聲響中,山道上的武器漸漸堆高。
高年豐這才大吼道:“好了!全都退到兩裡之外,抱頭,蹲好!等明日天明!對了,你們有口糧分著吃!不許哄搶,明日押解之後會給你們吃的!”
他們並不急著押解俘虜。
只要佔據著制高點,在這種地勢當中,俘虜跑不了。
這夜要做的是讓麾下士卒們收繳武器、盔甲,之後吃好,休息好,治傷,等到天明再押解餓得更沒力氣的俘虜。
陸秀夫清點了一整夜,天光微亮向李瑕稟報了武器數量。
末了,他嘆息道:“一千五百人僅存三百餘俘虜,是否殺傷過甚了?”
“不是這麼算的。”
李瑕睡了一覺,起身,揉了揉眼,道:“我們這裡是尾,敵軍總想著能衝出去,比如汪佐臣。故而殺傷多了些,其餘伏擊點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陸秀夫掐指算了算,喃喃道:“節帥……兩日間殺傷近兩萬性命,如何忍心?”
他並非在質問,而是請教。
“如何忍心?”李瑕揉了揉臉,似因剛醒而顯得有些木訥,道:“我亦不忍,無可奈何而已。”
說罷,他招過高年豐與摟虎,命他們去押解俘虜。
陸秀夫再次請命一起去。
李瑕道:“也好,你們去吧,能救的就救。”
陸秀夫不解,又問道:“兩百將士都下山了,節帥不親自去嗎?”
李瑕沉默了片刻,道:“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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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解俘虜並不難,用繩索將人綁成一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