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仲由壓低聲音道:“這就殺了?不送到臨安交代之後問斬?”
“你我又不是沒見過朝堂,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昨夜之事,雲頂城內將士們都看見了,不需要‘對證’。這種人留著反而多生枝節,浪費人力、糧食。”
“可你無權……”
“都說了,我有蒲帥的軍令。”李瑕隨口應道。
聶仲由無奈,唯有嘆道:“好吧。”
見堂內孔仙終於平穩下來,二人這才上前。
“孔將軍。”李瑕道:“天亮時,紐璘派兵上山,看脫林帶已大敗又退了。”
“幸而有你們及時搶回城門,否則雲頂城只怕已失守了。”
李瑕道:“是孔將軍及時召集城內守軍,我等不敢居功。”
孔仙已恢復肅容,道:“先說戰果吧,昨夜殲蒙軍三百八十六人,俘虜兩百二十四人。殲叛軍一百七十三人,俘虜七百零九人……可惜,讓張威逃了。”
“是。”
這些俘虜如何處置,李瑕並不多言,孔仙是老將,什麼都比他懂。
李瑕最在乎的,是雲頂城必須有兵力能與蒲擇之策應。關於這一點,孔仙比姚世安讓他放心得多。
談了幾句之後,孔仙問道:“非瑜是如何提前知道姚世安要叛逆?”
李瑕沉默了一下。
如何提前知道的?
他並不知道。
事實就是,姚世安哪怕不叛,昨夜李瑕也打算拿下他,區別只在於殺或不殺。
這話卻是不好對孔仙說,李瑕道:“他不對勁,物之反常者必為妖。”
孔仙不由嘆息。
昨日,李瑕剛進城便與姚世安有衝突時,孔仙還心生不悅,結果事情卻成了這般模樣,讓他不知做何感想才好。
末了,他只好嘆道:“非瑜神算吶。”
這一句誇讚李瑕無顏承受,只是拱了拱手,道:“孔將軍有傷在身,又要操持城中防務,若有差遣,只管吩咐。”
孔仙問道:“你是如何看的?”
“多打探蒙軍動向,若紐璘再攻城,則堅守山城,拖其兵力;若蒙軍攻打成都,則出兵為蒲帥側應。”
“話雖如此。”孔仙道,“但蒙軍多是騎兵,便是與蒲帥決戰,必是輕騎不停放箭騷擾,切割、削弱我軍,有一擊必勝之機,才以重騎兵衝擊,我等如何為策應?”
話到這裡,他苦笑道:“我並非推託,是真對此憂慮。”
蒙軍作戰,都是先精騎四散而出,憑藉騎兵的優勢拖垮敵人再衝鋒,極少出現那種雙方擺成方陣相互廝殺的大戰。
比如這次,紐璘就打算先拔掉靈泉山、劍門關、雲頂城,把蒲擇之逼入絕境。
那便幾乎不可能出現蒲擇之與紐璘大戰正酣、這邊雲頂城守軍突然殺進紐璘後方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