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泥巷裡有了學堂,孩子們在晚讀。
朗朗書聲讓何長安駐足不前,心中竟然莫名有些感動。
書院讀書人,看起來一個個荒誕不經、俗不可耐,其實,那種修口、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抱負從未丟下過。
即便是在這樣一個不倫不類的大唐,他們從來未曾放棄,這就有點值得玩味了。
何長安循著蒙童們的讀書聲,來到一座三進大院門前,抬頭望去,門樓上掛一‘書院’匾額,結體端雅,筆法森嚴,自成一體,也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何長安讀書少,只是覺得好看。
‘隔著百餘步,便是勾欄賭坊,這書院選址……’
何長安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口側耳傾聽,蒙童讀的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後面的、他便聽不懂了。
黃泥巷書院三樓,一名清瘦、古板的老夫子臨窗而立,手裡捧一卷黃舊古籍正讀的入神,突然心有所動,低頭便望見站在大門口的何長安。
老夫子放下書卷,隔著窗,很認真的看了他一眼,便又埋頭讀書了。
一個粗鄙武夫,品性湊合。
這是老夫子對何長安的第一觀感。
……
何長安在學堂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向自己租住的小院走去,幾次抬頭看天,都被儒家法陣所遮蔽,忍不住就腹誹幾句:
‘讓雪落下來不好?天都漏成篩子了,一層浩然正氣頂個屁用。’
不過,黃泥巷裡有學堂這件事,他還是很滿意的,讓他對書院讀書人的態度發生一些微妙變化,決定以後還是應該找機會,多揍他們幾拳。
實在不行,就加上兩腳。
與周圍那些新修樓舍不同,自己租住的院子維持原貌,青磚瓦舍,大門樓子也沒有被讀書人搞的花裡胡哨,這就很好。
讓何長安有些奇怪的,是大門開著,院子裡有人在說醉話。
“臭小子,你給老子滾出來,讓我打幾下解解恨。”一個高大魁梧的落魄老者,手提腕子粗細的一根木棍,昂然而立,並指大罵。
阿酒躲在一間客房裡,探頭探腦,卻不做聲。
“勾搭我閨女,誰借你的狗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細胳膊細腿兒的,是想讓我打死呢,還是想讓我打殘呢?”
老者也不進屋,就提著棍子站那裡罵人,渾身酒氣,讓何長安微微皺眉。
‘是來找阿酒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