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我。”
灰原:“……”
他打量女孩片刻,把手從她的腦袋上縮回。灰原哀沉默著轉頭看向鏡子。
與她面對面的女孩臉色蒼白,藍色的眼睛裡似乎也凝固了血絲,明明還是最活潑天真的年紀,整張臉卻都透露著疲憊和憔悴。偏短的發被貼著頭皮編成細長的麻花,在後腦勺的左右兩端竭力紮了個一上一下的揪揪,又給這憔悴中增添了一分甜美憨傻。
可這並沒有起到他們最開始想象的“改變”、“偽裝”的作用,反而更加引人注目了。
灰原提出意見,司城頭也不抬:“這是你的問題。”
他叼住一根發繩,雙手抬起在後腦勺隨便梳了梳,一隻手掌握住固定。這一個多月裡他的頭髮也長了一截,髮圈三下摺疊剛好能完美束籠。一部分長度不夠的碎髮便自然垂落,修飾他攻擊性過強的眉眼。
對著鏡子,司城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就很正常。”
灰原平靜頷首:“確實如此。”
她其實還處於分神的狀態——組織對她的影響、在她內心的位置,都比灰原想象中都要深刻得多。灰原不怕死亡,但恐懼於她即將面對組織的未來。
她扯下發繩,動作粗暴得甚至拽下了幾根頭髮。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但她確實處於極端焦慮的狀態。
“你是在追查卡西斯嗎?”
哪怕處於極大的心理壓力之下,也能分析出這些東西嗎……或者說,正是由於這些壓力的促使?
司城權衡片刻,微微一挑眉,反問她道:“你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
“……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
司城嘆了口氣:“我對他本人不感興趣。”
“他可能對我有點興趣,但不管是什麼,促使他最初到來的目的應該都與你我無關。”司城淡淡道,伸手指了指櫃檯,“還記得那些委託書嗎?我大致翻閱了下。除了警方、委託人、毛利小五郎,應該還有某個人在其中作梗。”
灰原皺眉:“是他……?”
司城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你們是個什麼組織,但既然能在大庭廣眾下動用熱武器,想來手段不會太委婉。用這種複雜的方法去讓毛利……躺吃,不如一槍崩了委託人來得簡單。”
他說話的成分其實更多是誇張,可灰原沉默聽著,並沒有出聲反駁。他一邊頭疼於自己未來的前景,一邊輕描淡寫地繼續分析,“……比起他從中作梗或另派他人,我更傾向於,他在追查這個‘第三人’。”
“——至於你,”司城笑了笑,“大概是額外獎勵吧。”
灰原:“……”因為她運氣差?
“不過不用太擔心,就算他認出是你,也應該不會太早地上報。我們還有與他周旋的間隔,主動權未必就掌握在他的手上。而我有一個猜測……”
他說到一半,聲音漸漸淡去,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灰原哀不自覺地仰起臉追逐他的動靜。
司城緩慢抬眼,彷彿電影裡的鏡頭特寫,他純黑的眸中泛起奇異的波瀾,視線定格在了某處空景——彷彿那裡存在著某種她看不見也摸不著的東西,這副“注視”的神態是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