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程這個人呢,一向是很好說話的,他沒有不良的嗜好,菸酒黃三不沾,從小到大沒說過一句謊話。
二十多年的人生平淡不起波瀾,像是一個被人遺忘許久的白麵饅頭,不甜不柔不拉絲,咬一口還全是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但他絕對不是位好好先生,翻臉向來比翻書還快。
“你不是死了嗎?”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代程看來極具威脅性。
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向來以最極端的可能揣測人性——對方極有可能參與了“綁架自己”的行動,甚至還想偽裝自己自殺。再不濟也多少知道一點內情,所以必須問清楚!
那位面容臃腫滄桑的男人話剛脫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她的任務是清理回收,可現在需要回收的目標卻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根本不像是一個死人。
應該先向水野報告嗎?還是……
她沒時間多想,因為代程第一時間向他飛撲了過來,滿臉的凶神惡煞,哪裡還有半點“友好鄰居”的樣子。
他當即一手抓住門檻一手握緊門把,把門往內側猛摔。
“嘭——”的一聲,門並沒有應聲關上,留有一個腳板的空隙。
那是代程的腳,他在胖男人抓住門把的那一刻才到,卻是後發先至。
青年抓住門板門框,抽空瞟了眼門牌,面帶微笑,語速短促卻語氣溫和:“晚上好啊,山田先生。是打算出門嗎?”
他一邊說日語,一邊留意周圍有沒有第三者和趁手的東西可以抵門,同時觀察臃腫男人的面部表情。
腳背上傳來的疼痛使他一陣呲牙咧嘴,表情在溫和的笑臉和誇張的抽搐間轉換,似顛似狂,像個瘋子。
肥胖男人滿臉惶恐震驚,雙手仍在使勁,始終一言不發。
“我沒什麼惡意,但你剛剛的話我有些興趣,想要多瞭解一點,僅此而已。”
代程繼續循循善誘,給自己爭取時間。他發現這個胖子看上去人高馬大的,手上力氣還沒他大。
胖男人臉都憋紅了,門依然紋絲不動。
“他媽的給你臉了!”
兩人僵持了快半分鐘,代程腳痛得要死,直接吼了一嗓子,嚇了胖子一跳。
她聽不懂中文,但被代程突如其來的氣勢給震懾到了,下一秒他雙眼一翻,二百五十斤起步的身軀直直倒了下去。
沒了阻力,門又被開啟了,不過中間卡了一條繃得筆直的防盜鏈。
代程愣了一秒不到,觸電似的把手移開,縮了縮手卷起袖套,開始擦自己抓過的門板門框,卻又故意留下了一點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