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朕做的,你又當如何?”靜默的牢房內,陵慕陽看著陵慕軒,不容置疑的輕聲道:“朕是天子,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東陵天下,為了皇家威嚴,你難道不知道嗎?”
“那洛相呢?”陵慕軒抬首,“他自先帝登基起就兢兢業業,恪盡職守,殫精竭慮幾十年。到最後還害死自家三萬熱血將士,更讓三萬將士至死不得昭雪,真相被永埋地底。皇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日他見到父皇會如何質問?”
“朕是父皇的兒子,東陵的天子,為了朝堂安定做下些不得已的事情有何不可?只要你不說,你自會做一輩子安寧和樂的東陵陵安王爺,朕許尊貴一世。”
陵慕陽冷冷的瞥了跪在地上緊抿著唇的陵慕軒一眼,冷聲開口。
“洛家案子的真相就是你不想與朕同行的原因?因為恨朕殺了洛相,利用靜安候和張相,所以你連裝樣子也不想裝了?想立即跟朕撇清關係?無用,婦人之仁的東西!”
陵慕軒不語,沉默地跪在地上。
陵慕陽躬身蹲下,藏青的披風拂在地上,露出裡面明黃色的衣角。與陵慕軒的目光平行,盯著他良久後重新開口:“陵安王,你要知道,是你的兄弟做了皇帝。不是你,說出這話,你這個曾經的太子,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朕再問你一遍,陵安王之位,你當真不想做了?”
陵慕軒頷首,回:“陛下,是臣難當大任。”
陵慕陽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眼底滿是失望。一陣低低的咳嗽聲突然響起,他猛地起身,掩住嘴,臉上現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紅之色。
一旁的連福一驚,慌忙行上前扶住他,卻被他一把推開。憤憤的喊到:
“好,好一個仁德正義的陵安王,朕如你所願。你不願做東陵的陵安王,就給朕在這座鐵牢裡做一輩子階下囚!”
他神色冰冷,說完拂袖轉身出了牢房。身後的連福嘆了口氣,罕見的沒有跟上陵慕陽的步伐,反而蹲在陵慕軒身邊,嘆了一句:“王爺,您說您這是何苦,陛下這些年就算錯得再多,對您總沒有半分不好,陛下他做了這麼多,也是為了這東陵江山安定。哎!”
連福說完,便速速起身離去,留下一陣嘆息聲。
陵慕軒筆直地跪在地上,伏在地上的手死死扣進地板裡,直到鮮血淋漓。
鐵牢裡,只剩他隱忍的面容被月色映的慘白。
陵慕陽深夜回了寢殿,一路咳嗽不止。天牢之地果然是皇家的剋星,他才去了這麼一趟,呆了不過半個時辰,卻像老了十來歲一般。
連福關切的扶著他在龍榻上坐下,急著要招太醫,被陵慕陽厲聲攔下,“陵安王剛犯下大錯,朕便招太醫入宮,明日諫陵安王不恤君王的摺子便要堆成山,朕看了頭疼。你去取些藥過來,秘密招任桓羽回京。”
連福一怔,低聲應“是”。任桓羽數年前因欺君一事被陵慕陽貶至詠州。陛下這次重招他回京,怕是打定主意不讓身體日漸衰弱之事讓朝臣得知,看來陛下還是要強撐著這幅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