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言一向後一望，聽見身後的草叢裡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唔……”聽見言一的怒喝，一個滿身血汙的小孩從草叢裡滾了出來，“別、別……”
這小孩看起來像是受了什麼驚嚇，見著言一也知道一個勁兒地求饒。
“小孩兒，你是哪裡來的？”言一看了他一眼，蹲下身子問道，好端端地，這怎麼會有個渾身是血的孩子呢？
“哇——”言一叫了他好幾聲，這孩子才堪堪有了點反應，他怯怯地看了眼言一，悄悄往後退了幾步，“別、別再過去了。”他抽噎道。
“你別再過去了，那邊有、有蠻人，好多蠻人，他們會殺人、會殺人……”他說話斷斷續續地，但好歹是讓言一聽明白了。
“那你……？”言一懷疑地看了眼這小孩，她可不會覺得這麼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完完整整地能夠從蠻人手裡逃出來。
“我……我是前邊山上獵戶家的。”那小孩看言一不信他，也只是弱弱地解釋了一句，至於他是怎麼跑出來的，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獵戶家的？”言一上下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孩子還真穿得是一身鹿皮製的衣服——雖然上面佈滿了血汙，但依稀還是可以看得出一些手工縫製的粗糙痕跡。
“那你到底又是怎麼跑出來的——如果有蠻人的話。”言一等了等，見這小孩始終沒往下說，就又開口問了句。
不同於剛才問話的委婉，言一這次就是明目張膽地揭人傷疤了，但是言一也不得不這樣做，如果她現在不詢問清楚，那誰知道這孩子會不會在看到蠻人的時候反咬她一口呢？
言一倒不會拋下這孩子——畢竟若是留這小孩兒一個人在這山林裡，他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出去。
“我、我……”他只記得因他貪玩忘了回家的時辰，等到他悄悄咪咪準備往家趕的時候，就被渾身是血的姐姐在離家不遠的樹林裡抱了滿懷，姐姐告訴他，說是家裡來了蠻人，叫他趕緊跑。
他也不知道在林子裡跑了多久，剛準備坐下來休息一下，結果就看到一個牽了兩匹馬的人走了過來，他忍不住歪了下身子，結果就被言一給發現了。
“我，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蠻人，是姐姐告訴我的。”他愣了約莫有三炷香的時間，才回答道。
“那你姐姐呢？”言一看著這小孩又要哭出來了，仍舊不為所動地問道。
“……死了吧。”他已經到了知道生老病死的年紀了，自然知道自己滿身血汙的姐姐不可能現在還活著。
“那你還走得動嗎？”言一又問了句，這孩子的神情不像是作假，言一已經信了他的話。
“走不動了。”那小孩兒還沉浸在回憶裡，聽見言一的話，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他確實是走不動了，約莫四天沒有吃除了野果之外的其他東西，又在林子裡跑了這麼久——其實若不是被他姐姐的話給嚇到了，他肯定不可能跑得到這麼遠。
“那你要不要跟我走？”言一象徵性地問了句，“我不會原路返回。”她還要去把這小部分的糧草給送過去，自然不可能因為幾個蠻子的餘部就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