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一臉詫異道:“你們兄妹倆還有閒心來我這做客?”
源純秋一臉平淡地徑直坐在長桌前,側頭看了眼牆壁上的菜譜,道:
“來份炸雞塊,再來份啤酒。”
“啪。”
老闆憤憤將抹布甩在桌上,沒好氣道:
“沒了,啥都沒了,關門休業了!你好歹也算是瀛洲派系的君王,來我這個小店吃炸雞啤酒?”
源純秋指了指老人身後,反問道:
“那不是雞肉嗎?既然選擇了開門營業,那哪怕是惡客登門,也要奉上最好的服務,不是嗎?”
老闆鄙夷道:“你也知道自己是惡客?”
源純秋掏出煙盒,放在桌面上,散漫道:
“哪怕是惡客,身為店家的主人也有義務奉上最好的服務。開門營業的人,哪有挑選客人的道理?這難道不是您教我的嗎?”
老闆挑了挑眉頭道:“可我記得當時的這些話,完全是在為我的下一句做鋪墊,只要你的拳頭夠硬,那麼當惡客登門時,一拳送走即可,何須在意他人臉色?”
從不在任何公開場合碰菸酒的瀛洲派系之主源純秋,點燃了一根香菸,輕輕吐出淡淡煙霧,自嘲道:
“啊,很抱歉,讓您失望了,晚輩只記住了第一句,我的拳頭也沒硬到您說的那種程度。”
老闆嘖了一聲,抱怨道:“你這種惡劣的性格是怎麼坐上王位的?”
撕下所有偽裝的男人仰頭吐了個菸圈,理所當然道:
“血統啊。”
“我是源家這一代唯一男性繼承人,王位捨我其誰?”
低下頭的男人將香菸碾滅在桌上簡易罐子製作而成的菸灰缸中,平淡無奇的話語中,卻又彷彿帶著君王的威嚴與霸氣。
老闆轉身走向廚房,抓起那盆醃製好的雞塊,淡淡道:
“有時候我真的無法理解純秋君你在想什麼。”
“你到底是心甘情願坐在王座上,還是被迫揹負著家族的重責?我原以為你和你那個滿是野心抱負的父親一點不像,反而像你那個選擇逃避的爺爺,捨棄了家族的責任與榮光,獨自帶著妻子逃到了境外,可如今看來……”
“卻又好像哪個都不像,哪個又都像一點。”
“純秋君,面具帶久了一直不摘,是會融入你的血肉,再也摘不下來的。”
“人如果太過入戲了,那麼到最後會分不清自己是在戲中還是在戲外,會懷疑當下的自己是否真的是自己。”
桌前的男人沉默良久,輕聲道:“啊,多謝您的指點,需要付報酬嗎?”
背對著他的老闆將一塊塊炸雞夾入熱油中,聳肩道:“你看著給吧。”
男人嗅著空氣中逐漸瀰漫的香氣,舔了舔嘴唇,微笑道:“那就算在賬上吧,以後慢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