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終究是小女兒性情,傷心時就哭,生氣時就罵,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當初她說起李商時也哭過,但不像現在這麼難過。
慧靜不知該怎麼安慰,想來想去,自己算是幫了倒忙,早知這樣就不把他倆硬湊一塊兒了。
“初七,這事還得怪我……”慧靜低聲說道。
“算了!”初七突然收了淚,就像小娃子的臉說變就變,“就當我自個兒眼瞎,這是老天爺在提醒我,好好開商行,好好賺錢,別去想有的沒的。”
慧靜:“……”
“你能這般想……甚好。”
初七吸著鼻子,將妝奩裡的胭脂妝粉全都搗騰出來,然後拿起剪子,氣勢洶洶的欲剪昨晚穿得羅衫,剛要下手,她又猶豫了,摸了摸這繡功精緻的好料,心疼地說:“這料子很貴呢。”
話落,她看向那堆胭脂花粉,挑出一盒擺在手心裡,“這個買來時花了我五文錢。”說著,她拿起眉黛,“這個從波斯來的,更貴呢,唉……犯不著,犯不著,全是自個兒花錢買的。”
初七將準備扔掉的胭脂妝粉又一一放回妝奩,再將羅衫小心疊好,把該有的、不該有的心思,全都收了回去。
大半日過去,初七就與平常一樣,該吃的吃,該笑的笑,彷彿她與謝惟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是到了晚上,滿天的流螢會飛到她的夢裡,他遙遙相望,溫柔地笑著,如水月光映出他倆的影子,捱得這般近就像是一對,卻又離得這麼遠。
好不甘心。
半夜時分,初七又難過起來,乾脆起身點亮油燈,翻出賬冊,將近些時日的收成全都算了遍。
一天、兩天……半月過去後,心就沒那麼痛了,慢慢的,初七也想明白了,既便喜歡謝惟也沒什麼用處,門不當戶不對的,徒增傷心。
初七不再想他了,一心一意經營她的小商行,從今往後他去了哪兒,和誰在一塊兒,她再也不關心了。
一日午後閒來無事,天又悶得要命。初七坐在鋪子前搖著團扇,無聊得只能拍蒼蠅玩,不多時有個身影立在她跟前,擋住眼前一片光,她不由抬起頭,是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子,穿著價值不菲的紅羅衫,畫著細長的柳葉眉,臉若銀盤,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十分動人。她身後跟著個奴婢,十歲的模樣,衣裳也不俗。
很少有年輕女子來她商行,更何況是此類大家閨秀。
初七略微詫異,問:“娘子是要買什麼東西嗎?”
“我想來看看。”紅娘子微微低頭,有點害羞。
初七搖著團扇,笑意盈盈,連忙殷勤地招呼起來,“好呀,隨便看,我們商行應有盡有,賣得最好的是天竺神酒。”
說到這裡,初七咯噔了下,心想:在一個小娘子跟前說這天竺神酒是不是不太好?
“這酒很特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