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很意外,不可置信地打量起初七,“你不認識字?年紀輕輕不可荒廢,閒暇之餘要多讀書,這可是原自於《詩經》,以日月抒懷寄思,盼望夫君回家鄉,這後半句是……”
“好,我知道了,謝大叔,多謝大詩仗義直言,麻煩把這燈籠掛高一點,我有事先走一步,大叔後會有期!”
話還沒說完,初七就跑了,身上香囊撞銀壺,叮鈴咣啷響了一路。
“唉,前面那不識字的丫頭,你的香囊掉了!”攤主好心地在後面喊道。
初七捂上臉,跑得更快了,一溜煙兒鑽進人堆裡。
實在太丟人了!她只是想試著找一下死在沙漠裡的駱駝客的親人,結果整個商市都知道她不識字,那攤主嗓門未免也太大了些。
不過不知道用燈籠是否能找到駱駝客的親人?或許他只是路過那片沙漠,家鄉在很遠的地方,正當初七想著,一枚香囊突然懸在她眼前,看著上邊的藤枝紋,她不自覺摸了摸掛在腰間的一串,一、二、三、四、五、六、七……正是少掉的那一個。
“丫頭,你東西掉了。”有人笑道。
初七順著香囊往上看去,只見一面容黝黑的男子正對著她笑,雖說長得黑了點,但算得上是副好皮相,高眉深目,牙齒特別白,穿著素色箭袖交領袍,腰間繫寬鞶革,佩以寶石匕首,腳上的皮鞋繡以狼紋。
初七思忖片刻,拿過香囊莞爾而笑,“多謝。”
“粟特語說得不錯,不過聽來有些生硬,剛學的嗎?”
他竟然用的是官話,字正腔圓,沒有半點口音。
初七心有疑惑,再次打量起這人的裝扮,他的手指很乾淨,看來就是養尊處優之人,更何況他脖上的珠鏈,腕上的手串都極為名貴,若說是商人,這身打扮顯然太過清雅,手上的戒指也少了些。
初七眼珠子骨碌一轉,搖搖頭,假裝聽不懂他的話。
那男子又說:“我叫慕容舜,是步薩缽可汗之子,我母親是漢室公主,我在長安生活過多年,所以哪些人是漢人,我一眼便知。”
初七瞬間覺得他有備而來,不禁心生戒備,若這時點頭說自己能聽懂他的話,豈不是打臉?猶豫再三,她拿出剛買來的隨身小酒壺,亮在他眼皮底下,以粟特語說:“要麼?五個銀幣。”
慕容舜微怔,想了會兒後從錢袋裡掏出五個銀幣。初七一把搶過銀幣揣進懷兜,然後把酒壺塞到他手裡。
“多謝,滿意再來。”說完,她轉身欲走。
慕容舜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眼微微眯起,笑著說:“東西我買了,與你說兩句話如何?”
初七斜眼睨他,想了會兒,她扭動起腰肢,掛在腰間的香囊珊珊作響,她的手輕撫過這一串香囊,笑問:“要麼?一個銀幣一個。”
慕容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