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逝的穎國公楊洪,去年的時候,請旨燒荒,陛下准許,大明在草原上,每到秋冬就大肆燒荒,點燃草原荒草,讓草原不得進犯。
從集寧到開平衛,三百里,深五十餘里,皆是大火。
今歲陛下稍宥,將這天怒人怨的燒荒之令,稍微延後了月餘,因為集寧地區的百姓無留供之資,但是依舊堅持執行到底。
朱見深下了車駕,走進了已經修繕過的泰安宮內,來到了泰安殿,三拜五叩大禮,俯首說道:“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
禮數上絲毫沒有差池,朱見深俯首帖耳,等待著皇帝的回答。
朱祁鈺點頭說道:“平身,興安,給壓歲錢。”
朱祁鈺看著朱見深不斷的點頭,笑著問道:“濡兒已經開始蒙學了嗎?”
錢氏欠身說道:“承蒙陛下關切,已經開始蒙學了,已經讀完了《新編對相四言》,認全了三百八十八字,現在開始讀《千字文》了。”
《新編對相四言》是大明的蒙學之物,這本書乃是雕版刊印,全國統一的蒙學讀物。
共有三百八十八字,配有插畫三百八十八副,從日月星辰,到龍馬走獸應有盡有,乃是楊士奇在正統元年,請旨刊發,全國社學衛儒學堂,州府縣學,皆用此書。
若非上面都是正字,而非俗字,朱祁鈺也免不了用在農莊法裡,適用推行。
學者就應該搞學問,當官了,卻是糊里糊塗。
朱祁鈺點頭繼續問道:“算學開始學了嗎?”
在吳敬的《九章演算法比類大全》之前,朱祁鈺的算學算是大明第一本數學教科書了,但九章演算法,朱見深讀起來還不能理解。
錢氏趕忙回答道:“已經在讀了,能認一百以內的數字,二十以內的加減,十以內的乘除了。”
朱祁鈺略微感慨,六歲的孩子,連乘除都開始學了,已經算是很快了。
“嗯,朕知道了,領了壓歲錢,就回吧。”朱祁鈺點頭看著朱見深,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一年見一面便是。
朱祁鈺除了銀幣的壓歲錢以外,還給了五顆飴糖,還有幾本書,還弄了幾個五六歲孩子玩的耍貨,比如木製陀螺,不過在大明叫尜尜(gá),還有騎竹馬,提傀儡,就是提線布袋偶。
這些東西都是這個年紀的孩子用的,朱見濟最近就在玩,朱祁鈺就多備了一份。
去年放了壓歲錢,但是這壓歲錢和朱見深沒關係,唯獨喜那飴糖。
“謝叔父。”朱見深看到了那些耍貨,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喜色言表。
錢氏行了一個大禮,俯首在地,顫顫巍巍的說道:“陛下,斗膽請旨入庵。”
該來的總是要來,錢氏無子,名不正言不順,在稽王府待著只會受氣,朱祁鈺倒是多少聽聞。
朱祁鈺認真的思考了許久說道:“不許,稽王世子年齡尚幼,你作為嫡母,要看護他。”
“若是你不肯,那誰來教育稽王世子?”
“濡兒的生母不淑無德,濡兒還是皇嫂來教的好。”
朱祁鈺的決定是有考量的,這朱見深的生母周氏,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在原來的歷史上,周氏就攛掇著自己的太監,跑去孫太后那邊進言,廢錢皇后立她自己為皇后。
這事辦的太慢了,以至於明英宗嚥氣了,都沒辦完。
明英宗死後,錢氏作為皇后卻無子,周氏居然擅傳外廷言:獨立周貴妃為太后,不立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