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剛站起來,不得不坐下。
群臣剛俯首送別皇帝,不得不再站直了身子。
這都要休沐了,李賓言突然站出來,炮轟大明皇帝的姑老太爺,不得不說,李賓言,是真的敢說。
李賓言確實有些憨直,但是他不壞,不貪不腐,在烏煙瘴氣的正統朝,能夠保持這份操守,難能可貴了。
“可有具體貪贓枉法之事?”朱祁鈺坐直了身子問道。
李賓言也是冒了天大的干係,將這件事在最後一次朝會的最後的時刻,抖了出來。
他已經留京了,比他懈怠的賀章,去廣西做巡按御史了。
其實李賓言不彈劾姑老太爺,也是無礙,馬上過年了,陛下皇嗣病癒,又有公主誕生,國朝穩定,石景廠都開始盈利了。
這個大好的日子站出來,李賓言的行為,看起來是真的有點傻。
李賓言跪在地上,大聲的喊道:“臣彈劾其三件罪名,樁樁屬實,不實則治臣之罪!”
朱祁鈺深吸了口氣,李賓言彈劾趙輝有罪,居然用自己去換,看來是有幾分底氣,他點頭說道:“講!”
“正統三年,趙輝堂伯父逼民取田三千餘畝,堂弟趙鼎仗勢欺人,領金川門衛所軍卒毆打百姓,三死十七傷,七人不治身亡,死十人,監察御史史馬謹彈劾趙輝,發其事輝復不引咎,而妄陳飾非。”(明英宗49卷)
“稽戾王寬宥之,六科十三道群起彈劾,稽戾王仍命寬宥,最終還田兩千三百畝。”
朱祁鈺深吸一口氣說道:“大理寺卿,可有此事?”
薛瑄無奈出列俯首說道:“確有此事。”
李賓言繼續說道:“正統五年,駙馬都尉趙輝,私買自宮宦奴劉昇,正統五年,劉昇潛逃,至通政司自薦,駙馬都尉擅養宦奴,有違祖制,稽戾王再寬宥之。”
“自宮乃是大明律。大誥明禁,私養乃死罪,勳臣外戚亦是如此!”
自宮奴是嚴令禁止,私養宦奴,在大明的確是死罪不宥,勳臣外戚的世券不頂這種等同謀反的罪行。
朱祁鈺再次看向了禮部尚書胡濙,大明宗人府事,歸禮部管。
胡濙出列俯首說道:“確有此事。”
李賓言的氣勢越來越足,他俯首說道:“去歲土木堡之變,趙輝以鎮守金川門有功,請旨封侯,被陛下以名爵系重事,自有處置為由嚴詞拒絕!”
“趙輝誣告武定侯郭英孫不孝,趙輝誣告,被錦衣衛提刑千戶坐實。”
“駙馬都尉趙輝五朝眷遇隆厚,皇親國戚,挾私誣陷,臣請鞫捕。”
朱祁鈺又看向了盧忠,盧忠出列俯首說道:“確有此事。”
“李御史平身。”朱祁鈺先讓跪在地上的李賓言站起身來。
前兩件事,是趙輝不法,但是事情在正統年間。
而且這傢伙身為駙馬,卻納妾無數,這是對著大明老朱家的臉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扇,都不帶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