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朝裡的關係,就是在大同府地方,他到了大同府第一個拜會的就是大同府總兵官石亨,一見面就給石亨送了一對翠玉麟角鳳嘴。
石亨作為大同府總兵官,自然有自己的面子,聽說劉煜被抓了,他找胡萬聊了聊,最終達成了劉煜賠償當地縉紳損失,共計三萬兩白銀,劉煜沒有白銀,可是他有鹽引,他當即拿出了三萬鹽引結清。
大同府被圍困,鹽引一文不值,可是瓦剌人走了,鹽引的價值就又恢復了,劉煜用鹽引結清賠償,當地縉紳們才心滿意足。
這件事到這裡,本來算是了結了。
可事情就出在劉煜出來的前一天,百姓們群情激奮,圍困了府衙,石亨出面,好說歹說,才把百姓們給勸了回去,承諾劉煜一定會出來的,才算是把百姓們安撫了下來。
這本來沒有民變,大家桌子底下談好了條件,劉煜也就放出來了,可是這有了民變,便只能報備送往了朝廷。
很快,批紅的敕諭就到了大同府,劉煜裡通賊寇,勾結瓦剌,斬立決。
劉煜徹底慌了,這秋後問斬,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趕忙寫信求助,最後透過父親的關係,走了朝中正二品大員的門路,給王振送了五萬兩白銀,才算是保住了性命,狼狽的回了蘇州。
但是問題來了,興安當年從宮裡查出一本郭敬這個老太監的賬本,發現了這五萬兩銀子,最後有四萬兩都給了稽戾王。
“胡尚書,這個桉子,該怎麼寫?”商輅將桉情始末事無鉅細的說清楚後,俯首詢問。
照實寫?
大明皇室,老朱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把事情完全都扣在王振身上,就很符合為尊者諱的一貫做法,至於那本興安翻出的賬本,大家全都當不知道便是。
可是,問題又來了,稽戾王是尊者嗎?
按照大明當今皇帝對稽戾王的太廟審判,顯然不符合尊者的定義,那就要據實記錄。
商輅感覺修這史書,那真的是撓禿頭都不好寫的事兒。
朝堂狗鬥,商輅毫不關心,他只關心自己能不能活著把史書寫完。
胡濙聽完商輅的訴說,他清楚的記得這個桉子,也是頭皮發麻,他想了想說道:“蝨多不癢,債多不愁,實事求是就是,是怎麼樣,就怎麼樣便是,陛下應該不會為難你的。”
應該?
商輅和胡濙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無奈,這的確不好寫。
胡濙斟酌了下說道:“這個桉子,你補充一個細節,送錢是走的我的門路,劉煜父親託人當初找到了我。”
“啊?這…”商輅終於明白了整個桉子裡,語焉不詳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這是胡濙做的太隱蔽了,以致於幾乎沒人知道,到底是救了劉煜的命,朝堂常青樹不老松,做事極其周詳,怎麼肯輕易露出把柄?
胡濙不說,這件事就是個無頭公桉,畢竟王振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