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儀走了三步,突然轉過身來,緊走兩步,抱住了王復,帶著哭腔說道:「我不走!我不走!」「想想肚子裡的孩子。」王復抱著阿史那儀的腦袋,這小丫頭跟他的時候才十八歲,現在已經近三十歲了,這麼些年,兩人相敬如賓,甚至從來沒紅過臉。王復是個狠心人,他知道阿史那儀的軟肋在哪裡,肚子裡還沒出生的孩子。
如果這個孩子已經出生,阿史那儀會毫不猶豫的讓王越抱走孩子,留下來陪著王復同生共死,但是此刻,阿史那儀再不捨,也只能選擇離開。
王復揮了揮手,滿是笑意的說道:「走吧。」他看著王越這個最親密的戰友,他看著阿史那儀這個最親密的人,離開了文華樓,阿史那儀上了停在宮門前的車駕,漸行漸遠。
王複眼中的柔情盡褪,變得極其剛硬,他轉過身,走入了自己的寢宮,穿上了明光甲,扣上了兜鍪。作為諮政大夫、康國公的模樣出現的太久,康國人已經忘記了,王復是個馬背上的漢子,在征伐黑羊王國之時,他曾經作為斥候,擊殺榜第一的兇悍人物。王越、活躍在康國的墩臺遠侯、阿史那儀,都是王復的枷鎖,而現在,枷鎖全部解除了。
「和碩!」王覆沒有扣上面甲,走出了康宮,怯薛軍萬戶和碩,早就帶領著怯薛軍來到了康宮之外,他一步步的來到了王復的面前,單膝跪下,大聲的說道:「在!」
「伯顏帖木兒呢?隔乾颱吉呢?」王復只看到了和碩,卻沒看到瓦刺的二號人物伯顏和三號人物隔幹。和碩無奈的說道:「他們躲起來了,這場暴亂開始的時候,伯顏就去了隔乾颱吉的蓋瓦拉宮。」
「膽小鬼。」王復翻身上馬,手中鉤鐮槍一指,指向了蘭宮的方向,大聲的喊道:「眾將士聽令,隨我平叛!」
王復帶著怯薛軍、部分瓦刺十二團營、烏茲八團營的軍士,開始平定撒馬爾罕的叛亂。
兩個月後,王復終於平定了撒馬爾罕的動亂,可是整個康國兩個行省仍然處於動盪之中。
恢復了一定秩序之後,王復也終於查清楚了這一切動亂的根源,那個在蘭宮養老的傢伙,瓦刺人的大石,也先。
王復帶著一眾怯薛軍,闖進了蘭宮寢宮之內,他要找也先問問,問問為何要毀掉辛辛苦苦立下的基業。在動亂開始,王復就懷疑有人在挑唆,而且是內鬼,最後終於找到了這個內鬼是誰。
那個把國事丟在了一邊,只會添亂的也先。
「瞧瞧這怒氣衝衝的人是誰?是我賜下了金刀和金盃的親兄弟王復,王諮政,你帶著我送你的那把金刀過來了,還有我的親衛,怯薛軍的萬戶和碩。」也先拄著柺杖站起身來,一步步的離開了床榻坐到了太師椅上,指了指另外一個椅子說道:「坐。」
「我送你的這個禮物,你還滿意嗎?」也先略顯渾濁的眼睛看著王復,臉上的溝壑帶著瘋狂。
「禮物?
」王復眉頭一皺,心神一凜,他發現自己判斷出現了紕漏,他以為是也先不滿足自己的權力被如此剝奪,而反動了這場大動亂來奪回權力,但是進了蘭宮他才發現,也先的目的似乎並非如此。
也先揮了揮手,示意除了和碩的怯薛軍都出去,他才開口說道:「王諮政啊,當初你投靠我的時候,其實我就知道,你是墩臺遠侯,你和賽因不花,現在該叫瓦刺衛都指揮楊漢英了,你和楊漢英在營帳裡打架的事,我也知道。」
「他識破了你,卻沒有告訴我,你們這些瘋子,眼神是瞞不住的。」
「是不是很意外?」
「我知道你是墩臺遠侯,但是我裝作不知道,帶著你西征,賜你金刀、賜你金盃,賜你烏茲八大團營,給你諮政大夫,放權給你,你是個君子,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做出傷害我、我兒子博羅的事兒,我知道,我知道,你最開始只是想要一個穩定的西部邊疆,方便大明經營西域,方便大明經營河西走廊、經營河套。」「我們那時候利益是一致的。」
「後來我的兒子博羅死了,我的次子阿失臺吉又是個混蛋,我就一直在想,偌大個康國到底交給誰呢?伯顏帖木兒嗎?」
也先瞪著眼看著和碩,大聲的說道:「那個懦夫,動亂的時候,只敢躲在蓋瓦拉宮裡和隔乾颱吉抱團群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