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通知昌平侯楊俊做什麼,到底是去講武堂求情,還是到侯府看著緹騎拿人?陛下沒說,小黃門當然不敢假傳聖旨。
這頭楊俊、于謙急匆匆的趕回侯府,而那頭盧忠也帶著緹騎前往侯府,入了夜也要拿人,陛下要楊傑三更死,楊傑怎麼可能活的過五更?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當事人楊傑,卻是醉醺醺的在侯府裡,楊傑也沒睡,還在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來痛飲!」楊傑對著空無一人的桌子,舉著酒杯一飲而盡。
一個家人低聲說道:「公子,老夫人還是不肯見你,說公子在外面闖了禍就自己兜著,別牽連到了侯府,大夫人還說,眼下侯府是那庶孽當家,她做不得主。」
其實楊傑的母親原話並不是如此,原話是:侯府侯爺做主,讓楊傑去求一求哥哥,讓哥哥去皇帝那裡求情。
可是這家人傳話,意思立刻就變了,像是楊俊在欺辱他們娘倆兒一樣。
楊傑面色通紅,擺手說道:「喝酒喝酒,闖什麼禍?我爹是穎國公,當年不是我爹帶著人從宣府星夜馳援京師,皇帝的皇位能坐得穩?我們家!昌平侯府,是從龍之功!你懂不懂什麼叫從龍之功?」
楊傑再飲一杯,東倒西歪的繼續說道:「我哥是誰?戰功赫赫的昌平侯,京師之戰身中十七創,差點就死了。皇帝要收復河套,在這東勝衛,我哥絕地反擊,打的瓦刺人抱頭鼠竄,一戰定勝!南衙僭朝作亂,我哥又是奔波多年,光是在雲貴川黔這等煙瘴之地,呆了足足三年才班師回朝。」
「這一次,更是遠奔萬里,蕩清草原,這功勞,大不大?是不是比天還要大,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這家人看這主子喝的這麼糊塗,多少有些急切的說道:「公子,要不咱們去求求那個庶孽?」
楊傑繼續飲酒,他真的不是很擔心,尤其是回到了侯府,不就是打死個人嗎?多大點事兒,大家遮掩一下,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楊傑一臉醉意的說道:「這麼天大的功勞,皇帝是不是都要給我們家幾分面子?我又不是把天捅了個窟窿,我怕啥?不就是打死個人嗎?我是楊俊他弟弟,楊俊還能不救我?怕什麼怕,來喝酒。」
「著實可恨,那青翠兒居然有了身孕!」楊傑為何動了殺心?
就是這青翠兒有了身孕讓他失去了最後的理智。
楊洪
久在邊關,對楊傑其實看管不周,以為楊傑在好好讀書,殊不知楊傑十三歲就跟丫鬟睡了一個被窩,更是酒色財氣,樣樣精通,這小小年紀就被掏幹了身子,這三十歲的年紀,就已經銀槍蠟頭。
楊傑成婚多年,一直無嗣,這老夫人也急,便偷偷給楊傑納了妾,即便如此,楊傑膝下仍無一人,楊傑養這個青翠兒,就是想著能有個一男半子,但是一直沒有。
老夫人對楊傑不撤靈堂請叔公,怒斥楊俊不孝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因為楊傑無子,這侯爵的承繼,便始終是個心病。
這青翠兒剛離開楊傑沒多久,就有了身孕。誰有問題?
「公子,公子,緹騎圍了侯府,在門前等著。」門房連滾帶爬的衝進了院子裡,大聲的喊著。
楊傑面色驚變,酒醒了大半,大聲的說道:「怕甚!這裡是昌平侯府,也是一群鷹犬撒野的地方?!有本事他們就闖進來!」
盧忠帶著緹騎一直在靜靜的等著,等著昌平侯楊俊趕來,這在人家地頭拿人,即便是拿著聖旨辦差,若是不知會一聲,日後見面便是尷尬。
楊俊酒喝的不多,可仍然沒有騎馬,陛下有明旨酒後不得騎乘,軍營本就不讓喝酒,凱旋犒賞才可以,喝的興起,再騎馬,萬一馬失前蹄,這喜事變喪事,沒人願意。
楊俊和于謙一起坐著車駕趕到了侯府門前,看到了緹騎,便知道是皇帝要拿人,要拿世侯家眷,還真得緹騎。
「昌平侯,得罪了。」盧忠帶著幾分歉意的說道,畢竟是大軍凱旋,昌平侯楊俊剛在奉天殿上領了奇功牌,這入夜緹騎就圍了昌平侯府。
楊俊本來就沒喝多少,這一路行來,酒也醒了,頗為無奈的說道:「父親久戍邊關,我追隨父親左右,這弟弟疏於管教,家門不幸,倒是讓盧都督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