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監考的朱祁鈺,並沒有隨意走動打擾考生們作答,除了午膳的時候,他也沒有發出多少聲響,埋頭作答的考生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皇帝的動作。
在暮鼓敲響的時候,考試結束,殿試只考一日,日暮交卷。
眾多考生雙手下垂,待考官們拿走了他們精心書寫的策文之後,才會在內宦的帶領下謝恩離殿。
商輅將每一本都封頂並且舉起讓士子們
看到,這是糊名,以示公正。
朱祁鈺也站起身來,這坐了一天,都坐木了。
考生們還要精心準備考試,朱祁鈺則是什麼都不能做。
他其實可以不用監考,一切都交給商輅便是,但是作為皇帝,連殿試都不露面,這滿殿的進士,真的能叫天子門生?
所有計程車子謝恩,朱祁鈺伸手示意所有人平身,也站了起來,正當所有人以為這殿試如此順利結束的時候,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
「陛下,學生有本要奏。」
朱祁鈺抬起的腳放下,看了半天,才看到了有一個身穿儒袍的學子在人群中,仍在行禮。
「陛下。」商輅一時間有些著急,這面聖的禮儀,千叮嚀萬囑咐,這萬萬沒料到,最後一哆嗦的時候,還是出了事兒。
朱祁鈺則是擺了擺手說道:「無礙無礙,讓光祿寺卿給士子們準備晚膳,不急,聽聽有何本要奏。」
上一次,朱祁鈺被這麼叫住的時候,還是李賓言在景泰元年的最後一次朝議,彈劾駙馬都尉趙輝。
朱祁鈺並不反感這樣的意外,相反,他很欣賞這個讀書人的膽氣,在所有人都恭敬行禮打算離去的時候,這個讀書人這一嗓子,需要多大的勇氣?
于謙當年策語傷時,硬生生把自己從進士及第搞成了同進士出身。
朱祁鈺坐穩,對著那名讀書人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學生名叫汪諧,乃是順天府州香河人。」汪諧頗為恭敬,而且感覺如芒刺背,殿上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他怎麼能不緊張?
商輅手一劃,拿起了一本花名冊,翻動到了汪諧那一頁,遞給了興安,這花名冊上,簡述著每一個進士的大概生平。
朱祁鈺看著汪諧的生平,也是愣了片刻,讓他愣神的原因是這汪諧是第二次金榜題名。
這考進士,還能二次金榜題名?
汪諧本是浙江仁和縣人士,幼時便跟隨父親進了京,他的父親考了一輩子科舉就中了個舉人,這汪諧在景泰七年,在順天府的鄉試裡是第二十七名,在景泰八年的會試中是第二甲五十三名。
這汪諧的父親應考屢次不中,後來便棄儒從商,掙下了好大的一份家業,這孩子中了進士,自然要大擺宴席。
汪諧的父親喝了二兩馬尿,說話便沒了把門,出了意外。
汪諧的籍貫仍在浙江仁和,但是汪諧是在順天府參加的鄉試,這參加筵席的某個人,便把這個訊息告訴了一個落榜的舉子,這舉人心懷不滿,便告到了禮部。
這禮部仔細查驗之後,便革去了汪諧的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