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臣上門去和幾個大把頭商量,帶點人,就是為了以壯聲勢,絕無他意啊。”
從不拖欠勞動報酬,這種天經地義的事兒,在胡老爺的口中就成為了一種恩賜。
朱祁玉嗤笑了一聲,按時付薪,是胡老爺高道德的體現嗎?
其實是福建經過戰亂之後,壓根沒多少壯丁,正是黃青不接的時候,松江府的東家們可以大喊一聲,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但是福建的東家們,卻完全不能這麼說。
四處都是搶人,你不付足夠的勞動報酬,工匠們就挪窩了。
“大把頭,你來說說,事情的經過。”朱祁玉看向了陳印。
陳印略顯有些木訥,張口說道:“這不是東家第一次找我們了,上一次來就吵了一架,差點還動了手。”
陳印的確是不擅言辭,這第一句話就印證了五胡帶著人去的原因,是上一次沒談攏還差點動手,左證了五胡帶著數百人前去以壯聲勢的說辭。
福建的宗族械鬥的規模一直非常龐大,動則數百人,也不算稀奇。
“你繼續說。”朱祁玉點頭繼續問道。
陳印老老實實的說道:“現在沒日沒夜的幹,還不如在雞籠島伐木的同鄉賺得多!”
“在那邊,幹三年還給分地,雖然沒有地契,但是都是良田,我們這些人,一合計打算去雞籠島去,那邊給的多,或者東家願意給更多的錢。”
陳印不善表達,其實他這句話裡,還有雞籠島的產業發展。
原木輸出為主的產業結構是附加值最低的產業,所以雞籠島本地也在投入建設大量的木工廠,而且這些木工廠,大多數都是官廠,這些木工廠為了吸引工匠,也是肯下本。
這自然影響到了福建的木工廠了。
朱祁玉坐直了身子,事情終於來到了矛盾的關鍵點,勞動薪酬的談判,他笑著問道:“你們現在一年掙多少?”
陳印認真合計了一番說道:“熟工一年二十個大銀板,學徒一年只有十二個。”
朱祁玉愕然,一年二十個大銀板,就是二十枚御製銀幣,京營的普通軍士的俸祿,大約和這個相同。
五胡跪在地上,臉腫的跟頭豬一樣,聲嘶力竭的喊道:“陛下啊,這要是再漲,我們也沒法幹了啊!”
“哦?是嗎?你要知道在朕面前撒謊,等於欺君,來人,盤賬!”朱祁玉一聽這個,立刻露出了一個玩味兒的笑容。
再漲薪,就幹不下去了?
他不信。
朱祁玉到底要給他盤盤賬,看到底是不是漲薪工坊就活不下去了。
大明眼下的風口是造船業,作為造船業的上游,給勞動者增加點報酬,工坊就活不下去了,朱祁玉一萬個不信!
站在風口上,豬也能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