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已經做出了選擇,反反覆覆,最後是兩頭討不得好。
“雖然我不知道霍光傳,但是我相信夫君的斷定。”阿史那儀雖然會漢話,但是她對政治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
但是她相信王復。
王復看著阿史那儀擔憂的神情說道:“我其實在想,等到康國公的冊封詔書到了,回大明謝恩,已經數年沒有回去了。”
這才是王復的惆悵,思鄉之情。
但是他回不去。
阿史那儀頗為驚奇的說道:“大明會冊封夫君為康國公嗎?”
“必然。”王復十分確信,他和皇帝有這個默契。
王復的神情裡滿是回憶的說道:“其實陛下是個好人。”
“好人?”阿史那儀驚訝無比的說道,大明皇帝的殘暴,連遠在天山以西的撒馬爾罕都有所耳聞。
“陛下坐在寶座上,有太多的不得已了。”王復略有幾分無奈。
“有件小事,可能陛下都不記得了吧。”
“我之前在都察院做僉都御史,陛下一日視察都察院,就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
“隔了三個月,陛下又去了都察院,陛下看到那個座位上無人,就問及原因。”
“當時的都察院左都御史是王文王總憲,王總憲說君父所坐,臣子不敢當。陛下答曰:如是乎。後來陛下視察六部九寺兩院就再沒坐過誰的椅子,惟立談不復坐雲。”
在王復的眼中,陛下是一個很寬厚、很仁愛的人。
陛下是誰?是皇帝!是天底下最最尊貴的人。
陛下其實完全可以不在意這些事,但是陛下卻用了一種不麻煩別人,最溫和的處置方式處置。
雖然陛下布義行剛,剛決果斷,殺戮極重,但是在王復看來,那都是為人君的不得已。
王復的嘴角牽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繼續說道:“景泰五年,徐有貞治黃河有建樹,巡按山西監察御史何琛奏:黃河自龍門至芮城清同一色,此實皇上至德所感,萬萬年太平之兆也!”
“群臣亦言陛下至仁,紛獻祥表賀禮,你猜陛下說了什麼?”
阿史那儀從未見過夫君流露出如此心安的笑容,她接過了話茬問道:“怎麼說?”
王復樂不可支的說道:“陛下說,那徐老漢果然治水有方,然後就把那些祥表,送給了南下的治烏江的徐有貞。”
“自此之後,再無讒言獻媚之說。”
身在異國他鄉,王復每每回憶起朝中之事,那些骯髒和齷齪都變得愈加縹緲無狀,反而是這些小事,在他心中愈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