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設立官辦煤鋼廠至今,湧現了一批傑出的工匠,李賓言在松江府設匠城,就是為了想要形成一股工匠的合力,而現在這些工匠之中比較傑出的人開始入朝為官了。
工部右侍郎,正三品大員。
“可有異議?”朱祁鈺問完看了一圈群臣,無一人應答。
陛下當初定下匠爵,並且興辦石景廠的時候,群臣們已經預料到了今天,自然沒人反對。
主要是沒什麼好反對的。
當年天下初定,太祖高皇帝廢了官辦廠改為徵課,是為了休養生息,但是煤鐵徵課從來沒徵明白過,累年減少不說,而且不利大明。
官辦廠是大明利柄改制的重要實踐,不僅僅有利朝堂,更利大明,是經過實踐檢驗過的。
匠官的出現,是必然,而且匠官仕工部,不涉其他五部,也是預設的規矩。
“準。”朱祁鈺看沒人反對,自然是順水推舟。
胡濙作為禮部尚書站了出來俯首說道:“陛下,臣有事啟奏,順天府鄉試,翰林院翰林劉儼、黃諫為考官。榜揭,陳循之子陳瑛、王文之子王倫皆不中。”
“陳循?是朕知道的那個陳循嗎?”朱祁鈺有些奇怪的說道。
自從陳循上次儒袍上殿,被胡濙舌戰群儒之後,陳循罷黜不用至今,今天忽然又聽到了這個名字。
陳循曾經是景泰元年到景泰四年的內閣首輔,文淵閣大學士。
“是。”胡濙義憤填膺的說道:“陳循搖唇鼓舌,構考官劉儼、黃諫等人校閱不公,請循洪武年間,高皇帝治劉三吾等罪之並重新開科考試例,其議洶洶。”
劉三吾就是洪武三十年,大明南北榜大案的主考官,那年所有進士及第只有南人沒有北人,太祖高皇帝大怒,重開科舉。
“重開科舉,他陳循好大的面子!”朱祁鈺一甩袖子看向了王文。
王文之王倫也未中舉,胡濙向來不是無的放矢之人,顯而易見,這件事王文也沒少用力氣。
王文還未開口,謹身殿大學士高谷出列俯首說道:“陛下,重開科舉,無稽之談,大臣子弟與寒士奔進已不可取,況且他們又不安於義命,竟然欲藉此加罪於考官?”
“六部尚書、文淵閣學士,因有恩蔭不科不舉,乃我朝慣例,王文,你好大的威風!”
胡濙的兩個兒子都是恩蔭,胡長祥現在在太醫院做事,是賤業,朝中知道的沒幾個。
大臣子嗣不曾參加科舉考試,大臣子嗣止恩蔭吃俸祿,是大明官場的慣例。
陳循的兒子參加科舉還好,畢竟已經下野,可是王文兒子參加科舉,的確是犯了忌諱。
禮科給事中張寧出列,朗聲說道:“顒顒十目窺,齪齪千人指。借問爾與吾,如何不自愧。”
“宋朝範質為相,其從子求奏遷秩,範質作詩戒之,以此比之陳循、王文,賢不肖何如?”
張寧開場唸了首詩,是宋朝宰相範質寫的《誡兒侄八百字》,這四句就是規勸子侄不要參加科舉,堵塞寒門子弟的路。
多少人看著呢,中舉了是齷齪,不中舉是無能,求升遷是裙帶,憑本事升遷,也是裙帶,若是有人問他,他如何不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