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七在六年的時間裡,把自己的親戚大約三十餘人送入了石景廠擔任各司要職,而後利用這些親族,幾近將石景廠變成徐家的私產。
煤井司數次礦難,徐四七知情不報刻意隱瞞,駕步司的道路硬化偷工減料,炮藥司火藥被偷偷販售,送往各農莊的農具質量參差不齊,以次充好。
徐四七在任石景廠總辦期間,總計貪墨二十一萬銀幣,收受商賈賄賂共計七座三進宅院,十三餘處產業,配合商總哄抬物價,囤貨居奇三十餘次。
每一例罪行都是人證、物證、書證俱在,都有盧忠、興安、俞士悅等人的簽名。
“什麼時候開始查徐四七的?”朱祁鈺合上了奏疏,面沉如水的問道。
興安小心翼翼的說道:“去年元月,盤根交錯,經紀買辦代持,查了一年零四個月吧。”
“為何不報?擔心朕徇私嗎?朕與徐四七的確相識於王恭廠,彼時朕還是郕王,但是此等蛀蟲,在這總辦的位子上多待一天,就是貽害大明!”朱祁鈺語氣雖然平靜,但是興安卻聽出了陛下的怒火沖天。
興安就是這個顧慮。
徐四七應當算潛邸之人,朱祁鈺窩在王恭廠打鐵的時候,大明風雨飄搖的時候,徐四七就已經跟著陛下翻砂搗爐。
若是查無實處,那就是誣告。
“茲事體大,臣不敢妄言。”興安俯首說道。
“拿了吧。”朱祁鈺坐直了身子批覆了奏疏說道,既然拿到了他面前,這件事九成九是板上釘釘。
朱祁鈺放下了硃筆,略微感覺有些眩暈,這種背離感,讓他第一次對孤家寡人四個字,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他靠在軟篾藤椅上,看著御書房的屋頂,有些失神的問道:“興安,徐四七每次來,你都看到了,這人素來簡樸,為何貪這麼多的錢?”
“朕不明白。”
興安嘆了口氣,將其中緣由娓娓道來:“徐四七有兩個孩子,有一個不是親生的,唯一一個親生的還是賭鬼,老徐那點大工匠的薪資哪裡夠他親兒子賭?”
“這一步錯,步步錯,就變成了現在這番模樣。。”
朱祁鈺滿是奇怪的問道:“不是親生的?”
“陛下有所不知。”興安欲言又止,有點難以啟齒,畢竟這是人間疾苦,陛下九五之尊,不知道不稀奇。
朱祁鈺看著興安說道:“知無不言,說就是了。”
“是。”興安稍微思考了下才說道:“這徐四七的第一個孩子,雖然姓徐,但不是親生兒子。”
“早年間徐四七就是個鐵匠,就娶了正妻劉氏,可是這劉氏心比天高,小姐身子丫鬟命,遲遲不懷孩子,這劉氏就被送去了棒槌會。”
“棒槌會?”朱祁鈺眉頭緊皺。
這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