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復累了一整夜,終於熬不住,倚靠著床弩,昏昏沉沉睡去,他睡得時間並不長, 只有一個多時辰便醒了過來。
再醒來時,王復已經回到了他的諮政大院, 甲冑盡數褪去。
王復並沒有在亂軍之中看到博羅,他還以為海罕起兵之時, 他安插在軍中的夜不收已經收了博羅的命。
王復醒來, 看到了憂心忡忡的也先,眼睛通紅,如喪考妣一樣的低著頭。
“大石,蘭宮守住了。”王復坐了起來,他並沒有負傷,只是覺得眼睛乾澀,渾身的骨頭痠痛,跟散了架一樣。
也先聽到了聲音,終於回過神來,轉過頭來說道:“博羅死了,身中十三創,戰死沙場。”
“十三創?”王復一愣,呆滯的看著也先。
顯然海罕並不蠢,他的謀反是精心準備的,既然要起事,那麼在軍營裡博羅,就是必殺之人,否則讓博羅指揮大軍入城,那自然兵敗無疑。
王復的人還沒來得及出手,博羅已經戰死。
“海罕呢?”王復大怒。
博羅當然要死,但什麼時候死,怎麼死,只能他王複決定。
現在博羅被海罕的叛軍殺死,王復怒極,眼睛通紅。
作為一個夜不收,王復當然牢記自己的使命也記得自己是大明的墩臺遠侯。
作為一個人,他對博羅自然有師生之誼,王復對博羅的感情很是複雜。
博羅就這麼死了,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活捉了,關在牢裡。”也先有些頹然的說道,對任何事都關心不起來。
王復猛地站起身來,赤著腳走出了諮政大院,向著蘭宮外的大牢走去,在路上,他取了一把怯薛軍的彎刀。
王復再次站在也先面前時,腳底被劃破流了不少的血,提著一把刀,刀上也都是血。
海罕死了,被王復砍死了。
王復將手中的彎刀一扔,大聲的喊道:“你居然讓海罕活著!你兒子被海罕殺死了!你才是他爹!”
“殺了海罕,杜爾伯特部的餘孽能怎樣!大不了全都殺了!!”
也先心如死灰,一言不發。
王復癱坐在椅子上,他早已經是無我之人,所思所慮皆是大明,若是剛聽聞噩耗,王復要殺掉海罕是一時激憤,那麼赤腳走到大牢,就是思考和冷靜的時間。
王復十分鄭重的對著也先說道:“眼下的當務之急,對叛軍餘孽進行追擊,防止漏網之魚,整肅大軍,嚴查附逆之人。”
也先木訥的點了點頭說道:“王諮政所言有理。”
王復眉頭緊皺的繼續說道:“大石,怯薛軍損傷慘重,必須立刻從軍中遴選,充實怯薛軍,負責蘭宮守備。”
也先再次點了點頭說道:“王諮政弄吧,我有些乏了。”
也先本就不喜理政,此時又驟逢喪子之痛,哪還有心思處理政務,一切交給王復去操刀便是。
很快,王復的怒火就從撒馬爾罕,燒到了整個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