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廣東潮州府海陽縣小江場正額田糧,都不給鹽丁免除,鹽丁這頭熬鹽,那邊種地,其賦稅徭役之重,當葉宗留鄧茂七起事之後,小江場的鹽丁,就立刻殺掉了小江場百戶長餘必美。
爺不幹了!爺跟著一起造反了!
朝堂明公們,面面相覷,只有工部尚書石璞一言不發,他手下四司主事,皆工匠出身,他十分清楚百姓苦楚,但是又能如何呢?
正統十二年,石璞請奏,河東運司鹽丁,除正役裡甲該辦糧草外,其餘柴夫、弓兵、皂隸一應雜泛差役,皆應該免除。
但是現在的稽王,當時的正統帝下的敕諭是什麼?是淮揚二府各場灶丁,有欠稅糧者,拘拿鹽追。
不僅不免,還要拒拿追繳欠鹽。
明公們的議論終於小了一些。
戶部尚書金濂繼續說道:“諸位,這是一份運司、提舉司,關於鹽丁的一些數字,兩淮、兩浙、山東、福建、河東、廣州海北、四川、雲南等地,大明總計有鹽丁三十萬餘。”
“並不包括陝西靈州小鹽池鹽丁,數字太小,忽略不計,我大明鹽丁三十餘萬。”
“每年可產三億二千九百零四萬一千五百四十斤,摺合小引鹽當為一百六十四萬五千二百零八引。”
戶部尚書金濂將一份做好的表遞給了在場的所有人。
朱祁鈺這封表已經研究過和多次了,結合各地巡鹽御史、州府縣奏疏和漕運太監等監察,這個資料是有一些出入,但是並不會太多。
戶部尚書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去年一年因為征伐瓦剌,大同、宣府需糧,增加鹽引開中,一共發三十年鹽引,五百四十四萬兩千七百四十引。”
“僅正統十四年一年,就欠了三百七十九萬餘引,大同米貴,一石米一兩二錢,按一引大同府一石米價算,總計欠銀三百四十六萬兩。”
朱祁鈺深吸了口氣說道:“總共欠了多少?”
“正統三年、正統六年、正統九年,總共欠銀七百三十四萬兩銀,現在還差著五百三十二萬兩銀的鹽。”
正統一十四年欠的賬,還得朱祁鈺來還。
大明此時才建國八十餘年,全球大航海還未開始,白銀還未大量流入中國,即便是朱祁鈺的內承運庫有錢,也只有兩百萬兩左右。
朱祁鎮當了十四年皇帝,欠了地方多少?約等於兩個朱棣的遺產。
還?
根本還不起。
于謙眉頭緊皺的說道:“那為什麼這鹽法,依舊適用,並非崩潰呢?這麼個欠法,早就該一拍兩散了才對。”
“因為鹽引,早就不是鹽引了。”金濂回答了于謙的問題。
若非此次陛下讓內承運庫的算盤太監撥算盤,算這筆賬,他也只當鹽引是鹽引,可是鹽引,早就已經不是鹽引了。
金濂十分確切的說道:“按照我們的演算法,鹽引應該價值一兩二錢的白銀,但事實上,此時的鹽引,每一引大約價值一兩五錢,南直隸等地區,皆用鹽引買賣貨物。”
“鹽引有價,大同一石米可得一鹽引,折價一兩二錢,但是在南直隸,鹽引價高,往來貨商,以鹽引買賣。”
為什麼鹽引,如此超發卻無事呢?
因為鹽引更多的是充當貨幣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