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所謂四民,士農工商,乃是自古以來的國之柱石。”
“但是陛下,士子讀書識字明理,卻終身為仕途奔波,大明進士一科進士不足三百人,庶吉士只有三十餘人,即便是算上舉人,不足千數。”
其實在進士及第之後,除了前三甲,也就是狀元、探花、榜眼之外,其餘的進士還要考一輪,被錄取之後,才能成為翰林院庶吉士。
這一輪考試決定了他們的仕途,考上了庶吉士,就可以在京任六部主事、御史,考不上庶吉士,進士及第,也不過是出京任各地縣令。
一輩子不見得能進京為官。
大明讀書人的內卷也是離譜中的離譜,卷的厲害。
于謙繼續說道:“可是大明讀書人又有多少?不下百萬。”
“雖然大明律,中舉可為官,可多數都是縣丞,終身輾轉無法升遷。”
“這麼多讀書人,讀到垂垂老矣,還不見得能考得上舉人,臣是在為他們尋摸了個出路。”
朱祁鈺終於理解了于謙的目的,無心之語,卻是給於謙指明瞭一條道路。
士農工商,皆為國之柱石,雖然明面上沒有高低貴賤,但實際上,卻是分的非常清楚。
士,其實都是學者和官員兩種身份的結合體。
這麼些讀書人為了試圖奔波一輩子,卻連入仕的門檻考上舉人,都摸不到。
讀了一輩子書,手無縛雞之力,打仗又打不了,匠爵,似乎可以成為另外一個選擇。
“臣擔心,他們不樂意啊,依舊在這小池塘裡折騰,又能濺起多少水花呢。”于謙再次搖了搖頭。
他只是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是讀書人願不願意走這條路,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朱祁鈺放下了匠爵的奏疏,頗為肯定的說道:“樂不樂意,那就由不得他們了。”
“陛下…”于謙趕忙俯首準備勸諫,可是皇帝沒說具體怎麼做,讓于謙也不知道怎麼反駁。
朱祁鈺笑著說道:“於老師父安心,朕知道輕重。”
太史公說得好,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讀書人為啥在考不上舉人,死讀書,考不上舉人的怪圈裡轉悠?
說到底,不過是名利二字罷了。
這群讀書人,他們要是體面。
至於怎麼體面,朱祁鈺暫時沒啥功夫去思考,暫且放一放,專心應對戰事為好。
朱祁鈺目露興奮的說道:“於老師父,緹騎可曾安排出戰之事?”